正思忖时,电梯门‘叮咚’一声,缓缓打开。
涂念看准时机,侧身从门缝里挤了出去,谁知面前忽然横过一堵肉墙。
半路杀出个李小娟?!
下一秒,腰间骤然多了一只大掌,灼烫的温度透过纤薄的布料传至皮肤,激荡起丝丝亶页栗。
涂念赫然抬头,撞上的却是晏郢那无比清晰的下颌线。
他逆光而立,微凸的眉骨下是不似往常的清远疏离。
看这架势,是来阻止她的?
突然,身后的秦屿抓住了她的细腕。
指尖冰凉,像是覆了层薄霜。
涂念眉心微蹙。
“放手。”
晏郢的声音从头顶传来,那双黑眸扫向她身后的秦屿,眸底的寒意逼人。
秦屿也毫不畏惧,主动迎上他的视线,眼神挑衅,嘴角挂着一抹痞痞的笑。
两人就这样对峙了许久。
“放手!”
“不放!”
“我老婆!”
“你说是就是,忒!小白脸儿!”
说着,秦屿手中的力道加重了几分。
涂念吃痛地皱眉,却压抑着没吭声。
不愧是……刹帝利。
无间狱的等级制度完全参照古天竺种姓制度。即达利特、首陀罗、吠舍、刹帝利、婆罗门,越往上,手上沾染的鲜血就越多。
婆罗门只有社长和副社长两人,而刹帝利的地位仅次于婆罗门,是最高阶的杀手。
至于涂念,则是位于最末阶的达特利,像她这样的低阶杀手,无间狱多的是。
俗称炮灰,弃之如敝履。
正思忖时,面前的晏郢突然黑了脸,从上衣口袋里摸出结婚证,径直怼在秦屿脸上。
“……焯,还真是!”
秦屿松开手,不服气地朝晏郢甩了一个挑衅的眼神,随即摁闭了电梯。
直至电梯门完全合上,晏郢箍在她腰间的手才抽离,迈着长腿朝旋转门走去。
涂念揉着被掐疼的手腕,缓步跟上。
心中因为刚才晏郢给秦屿看结婚证的事而惴惴不安。
上面有她的照片,要是被秦屿记起的话,一切将会功亏一篑!
临近车身,晏郢倏尔顿足,低头望着她。
根根分明的睫毛自然地垂下,淡声道:“我刚才用手指遮住了你的脸和名字。”
涂念一怔。
尽管如此,秦屿又是怎么确信那个人就是她的呢?
晏郢似笑非笑,意味深长地睨着她。
愣了半秒,涂念旋即莞尔一笑。
她居然忘了,今天穿的衣服和结婚证上的是同一件!
“谢谢。”
很客套的两个字,但在晏郢听来却有些刺耳。
晏郢扯了扯嘴角,“谢?”
涂念轻轻抿嘴,“我们是夫妻,理应相敬如宾。”
闻言,晏郢凤眸微眯,闪过一丝不满,“光动嘴说说?”
涂念又是一怔。
晏郢点燃一根烟,斜叼在薄唇边,就那样定定地盯着她。
涂念的脸颊蓦地升起一抹绯红,她下意识地朝后退了两步。
退退退!
见状,晏郢反手抵住她的腰背,稍稍用力,就将人拽回了怀里。
“叫声老公听听。”
他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脖颈处,带着淡淡的柚木气息,令人心悸。
涂念咬唇,一双狐狸眼紧盯着他的喉结,浑身有些僵硬。
“还不习惯?”他的尾音拖得很长,像钩子一般在她的心尖狠狠撩拨了一下。
她羞赧地咽了咽嗓子,“什么?”
“不习惯……我靠近你。”修长的手指倏尔攥住她的衣角,从裙摆间扯了出来。
涂念冷不防地打了个激灵。
晏郢挑眉,唇畔泛起一抹笑意,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
涂念氤氲弥蒙的瞳眸闪过一抹精光。
“你怎么知道……”她轻轻喘息地道。
口中的话未尽,只见晏郢玩味地剔看她,视线在她脸上转了一圈,随后缓缓下移。
“我带你去个地方。”
*
皮革制的鞭子上,附着数以万计的针尖般的芒刺。
扬起、落下,带着冽冽的厉风,溅起尘土仆仆。
男人夹着一块烧得通红的烙铁,缓步逼近地上的白罂粟。
赤红的火星掉落在地,滋滋作响。
在距离白罂粟只有半步时,男人停住了身子,转头看向后面正挽着衬衣袖筒的陆南枫。
很明显,他等陆南枫点头。
陆南枫的目光越过他,径直看向白罂粟。
她的眉心紧皱在一起,额前的刘海因汗水的浸湿而结缕成条。
全身的衣衫已经被打烂,血肉模糊,没有一块好地。
那双视人命如草芥的眸,此刻也变得黯淡无光。
破碎感扑面而来。
“还不承认吗?”
陆南枫的手穿过她的发梢,攥紧,迫使她抬头。
待在角落里目睹一切的涂念,不禁觉得头皮发麻。
这都能忍?!
看来白罂粟是铁了心要吞并暗夜。
“呵,一个s一个m,绝配。”
涂念的瞳孔震了震,她有料到晏郢毒舌,但没想到这么语出惊人!
她揶揄道:“你这么评论你的上司,真的好吗?”
晏郢勾唇,凑到她耳边哂笑,“你这是以五十步笑百步。”
涂念连白眼都懒得翻了,直接回了个‘呵呵’。
正当二人吃瓜吃得最精彩,五米外的陆南枫开了口,“向陌,把东西给晏郢。”
话毕,尹向陌手中的鞭子就递到了晏郢的手中。
看着手中颜色深了一个度的鞭子,晏郢轻抬了抬眉。
“我手腕扭伤了,老婆你替我。”
涂念的嘴角抽搐了一下,幸福来得太突然,她很难不笑。
“好。”答应得干脆利落。
一个甩臂,稳稳落在方才的鞭痕上,森森白骨赫然入目。
“啊——!”
白罂粟的额头冷汗涔涔,她深深地吸气,却从未看涂念一眼。
尽管如此,涂念还是将帽檐压低了几分,紧接着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她看得出,陆南枫对白罂粟动了心,不然也不会这么愤怒。
只是,让他动心的代价未免太大了些。
“我没喊停。”
“继续。”
陆南枫解开领口的两颗纽扣,缓步上前。
眸光高高在上地睥睨着地上气若游丝的白罂粟,似乎铁了心要让她受尽酷刑。
不过,这正合涂念意!
如果不是这个女人,她的父亲不会莫名失踪,下落不明!
她和母亲更不会天人永隔!
涂念的眼神陡然狠厉,她将鞭子的一头在手背绕了两圈,又将鞭子的另一头勒住白罂粟的腰部。
一圈又一圈,勒紧……直至一口鲜血喷涌而出,倾洒在空中,溅落至地面。
白罂粟张了张口,却只发出破碎的呻吟,“我不是……不是……她。”
“老大,白罂粟出现了。”
涂念一滞,脸色变了变。
陆南枫的眉心瞬间拧在了一起,盯着说话人,“在哪?”
“Washington DC,并且刚刚歼灭了北极狼战队。”
涂念缓慢地掀起眼皮,神色寡淡,平静得过分。
呵,苦肉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