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商王的那番折腾属实把我折磨的不轻,以至于到了梦里他都阴魂不散的抱着我轻薄。说来也怪异,我于姬发亲热的次数远远多于这商王,我都不曾在梦里梦见自己和姬发做这种事。
想来必定是商王这个人本身就淫乱所以才影响了我。一晚上没睡好的我,第二天醒得也出奇的早。
天刚蒙蒙亮,我就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越躺越心烦,索性干脆起来溜达一圈。
先是去马棚里给花花喂了草,结果花花正躺在马厩里呼呼大睡,然后我又想去邓小星的小帐里找她说说话。
“小星,小星~”
我在她房外小声喊着,却没有人回应。营帐里面上了栓,我打不开,只好翻窗户,无奈窗户也被里面上了锁。
这妮子的防范意识可真是比谁都强啊。
找不到伴儿,就没有人能陪我干坏事,只好一个人翻出营墙去活动活动。
此刻东方天边刚刚绽放了一轮金灿灿的太阳,还有什么事情是比清晨的日光浴更治愈的呢。
出了营我就往那山顶平原上跑,跑到当初跟姬发一起躺过的那块石头上时,太阳正好将整个平原顶都晒成了金黄色。
我远远的望向那东面的朝歌城,缕缕炊烟从人家里跑出来,一般人家这个时候,应该在准备早饭吧。
可惜了,来朝歌这么久了,一次朝歌城也没逛过。
我在那光滑的石头上躺着,双手张开成一个大字形。
再用衣袖挡住那刺眼的日光,一个舒适的清晨日光浴就这样开始了。
以前我在昆仑山没事干的时候,就喜欢这样晒太阳,我那若木做的身子,最喜欢的就是日光浴。温暖柔和的阳光洒在身上,浑身的血液在经络里快速流淌。我在伸一个大大的懒腰,关节一点一点的被打开,骨头咔嘣咔嘣的脆响,简直舒服极了。
此刻我就是天底下最自由的人。
晒完日光浴我慢悠悠的溜回了营帐,打算睡个回笼觉,隔老远却发现我营帐门口站了一个大活人。瞧着那一身质子的服饰,我一猜便知定是姬发来找我,今日是一月一度的休沐,我定要缠着姬发带我逛一逛朝歌城。
我扑腾着我的两条小腿,一蹦一跳的冲那人飞奔过去,但是在看清楚了对方的脸是姜文焕而不是姬发之后,我又不得不紧急刹车,收敛了自己的热情。
这一来二去没控制住身子,竟然扑通一声摔在了姜文焕的面前。
“你怎么来了?”
“怎么,不欢迎我?”
他朝我伸出手将我从地上扶起,“这非年非节的你行这么大的礼,我可承受不住啊。”
我洋相出尽,毫无半点大家闺秀的模样,我实在是想不通那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样样精通的名门淑女,苏小姐平时到底啥模样。只得无奈的笑笑,掸了掸身上的土对那姜文焕说道:“你还怪会说有趣的话嘞,我这番灰头土脸的模样,让你见笑了。”
姜文焕见我突然客气起来,不像方才跑过来时那样热情,神色突然黯然了不少,但他这人十分有气度,心里不开心也不会像殷郊那样凡事都挂在脸上。
“文焕公子找我有事吗?”
“你非要与我那么生疏吗?”
他终于受不了我的惺惺作态,所以说替身这种事最恶心的应该就是正主本人了,他脸上挂满了愠色,内里却依旧克制,说完他又赶紧正了正神色说道。
“围猎就要开始了,姬发说你的马还没有马鞍,要我带你去朝歌城里去买。”
听到要去逛朝歌城,我心下突然激动,一时间便再也没法装什么名门淑女了,我兴奋的晃着他的胳膊:“我们真的可以去朝歌城里逛一逛吗?”
“对,你收拾一下,我等你出发。”
见我不再忸怩作态的扮演妲己,姜文焕也跟着我笑逐颜开,又恢复了昔日里的温润谦和。
“不用收拾现在就可以走了。”
我拉着姜文焕去马房里牵花花,可花花此刻正在马房里呼呼大睡,这没出息的样子,倒是跟我一模一样。我扒拉了半天,这家伙也没啥动静,“诶,起床了,给你买新马鞍,穿漂亮衣服啊!”
花花稍微抬了一下眼皮,充耳不闻,又继续合上眼睛,沉沉睡了过去。
我被这马气得叉腰站在马棚里,活像一个恨铁不成钢的严母。姜文焕见我和花花这般拉扯未果,不禁笑出了声。
“你这般同它拉扯下去,我们恐怕日晒三竿了也出不了军营。”
姜文焕说罢去旁边的厨房里搜罗了一番,没一会儿手里拿了一个萝卜。只见他把那萝卜往那花花鼻子地下晃悠了一番,花花这懒马竟然忽然一下翻身爬了起来。
这贪吃的模样,真是深的我的真传啊。
晚秋的风透着几缕萧瑟的凉意,我坐在马背上,姜文焕帮我牵着马,优哉游哉的向着我心里梦寐以求的朝歌城走去,我闭着眼睛感受着身侧流淌的风,路边的芦苇偶尔轻柔的划过我的身体,来人间这么久了,还是第一次这般轻松惬意。
姜文焕偶尔回头看我这般享受的模样,会粲然一笑,见我如孩童一般的轻松自由,又摆了摆头,宠溺的继续帮我牵绳拉马。倘若妲己还在,想必这两人应该会更加自在幸福。
我突然也开始想起来我的姬发,只是觉得有些遗憾,上一个月他休沐的时候,我们在山顶平原的约会,那些画面在我的脑海里挥之不去,说好的要陪我逛朝歌城,自己这下子又遣了别人带我,真是好生不讲信用。
“你方才说姬发有事?具体是什么事。”
姜文焕扭头来看我,听我提起来姬发,他面上的笑容突然收了起来:“他没有说,但是我看那情况应该不是小事,不然他也不会愿意我来陪你买马鞍吧。哦,对了,殷郊也跟着他一起一大早就出营了。”
两个人一起出去了?
虽然说这两个人向来穿连裆裤的,一起办事倒不是有多稀奇的事,但是能让两个人同时出动去办,并且还能让姬发放我鸽子,撇下我去办的,还真的没有几件。
到底是何事,竟然能让这二人,放着难得的休沐不享受,一大早就出去了呢?
我还在琢磨着二人所为何事匆匆离去时,姜文焕突然停下来对我伸手说:“到了。”
我在姜文焕后面亦步亦趋的跟着进了朝歌城。
一条笔直的官家直道从城外横穿入城中心,街道两侧站满了把守的士兵,以维持天子都城的安定与和平,每个士兵身上是穿戴整齐的铠甲,手拿矛戈,他们一脸的严肃与认真,死守着这座城市最坚固的一道防线。
城外的护城河像一条白色的玉带,不仅将危险与灾害隔绝,同时也滋养着城中人的生计,它犹如母亲一般,沉默不语大爱护着这座城。
我和姜文焕牵着花花,咯吱咯吱的踏过进城的木板桥,便来到了朝歌的城门口。约莫八丈高的城门两侧,立两尊金雕玉琢的饕餮,那两只巨兽一个张嘴一个闭嘴,表“哼哈”的意思。传闻这两种声音最能够镇压妖邪,荡尽魑魅。
闯过昏暗的城墙,我们来到了朝歌城内。直到亲眼看见这气势恢宏的朝歌城,我才终于明白为什么大家都要争权夺势,争做这天下共主。
密密麻麻的人群在街上簇拥,各行各业的小贩在街上叫卖着、吆喝着、比划着自己家的商品。有卖陶瓷的,有卖青铜的、有卖珠玉首饰的,一有买主上前,人们便热情的招揽生意。
真是好生热闹。
再往里面走,是酒肆、饭馆、勾栏瓦舍,这些店面包揽了整个朝歌百姓的娱乐,其中最为耀眼夺目的就是位于城西口的春辉楼了。虽然我已经在那半山平原上,不止一次的赞叹这春辉楼的灯笼炫彩夺目,但实际真的站在这春辉楼楼下时,才明白,灯笼秀只是它最不起眼的特点。
碧瓦飞甍,与周围的茅草土泥房形成了明显的差别,雕栏玉砌的双层楼设计,让人一看就知道,这座建筑虽然设置在平民聚集的西城,但绝对不是贫民可以随意进出的地方。
我和姜文焕进城的时间是巳时,此时的春辉楼还未到营业时间,但尽管是门牌紧闭也暗暗的有幽香和酒香飘进来。
我站在门口看的挪不动腿,按理来说,见过商王宫的人不应该对着这青楼窑子这般眷恋不舍。但是不知为何,这春辉楼于我而言有着一种难以言说的吸引力,我好像听见有美人在那香艳生辉的人群中,哀怨的求救。
“走啦”,姜文焕见我立在那门口不走上来温柔的牵了牵我的手,“就没有见过哪个姑娘像你一样,这么迷恋这青楼的。”
“你不懂,你们男人逛窑子是找乐子,而我跟你们可不一样。”
我不情愿的跟在姜文焕后面,哼唧道。
“有什么不一样的?”
姜文焕躬身敲了敲我的脑袋,“不都是为了瞧那美人。”
“反正就是不一样啦!”
我懒得跟他做过多的纠缠,拉着花花继续往前走。
“傻瓜,你走方向走反了啦!”
姜文焕笑着打趣我,拉着我向北市兵器行的方向行走。
与南市的酒足饭饱思美人的娱乐气息不同,北市的店面卖的是各种兵器、马匹,而人烟也比较稀少。因为在高度奴隶制的商朝社会中,普通人根本没有拥有兵器、马匹的权利。所以,出入北市的大多是军营有编制的将士,或者在商朝有身份、有威望的贵族和祭司们。
我看见姜文焕从怀中掏了一个黑漆漆的令牌,给了那看守北市口的侍卫之后,我和姜文焕二人才被放了行。
一进到北市,我却比在南市还要兴奋,望着那一排又一排的兵器,我仿佛像看到了一个又一个的玩具。
什么短刀、匕首、长枪、宝剑、铁斧、矛戈、盾牌,我都想尽数收入囊中。我欢喜雀跃的模样,像极了抱着首饰盒如数家珍的闺中小姐。
我这举动直接给姜文焕吓傻了,愣在原地听我一直在那里要买这个、要买那个的。
尽管他相当的震惊,但还是出于礼貌的给我竖起来一个大拇指。
但是他夸赞归夸赞,却是一个兵器也没有给我买,我心里一点都不服气,抬头挺胸的对他说:“你等着吧,早晚有一天我会把这些都收入囊中。”
“你又不会使这些兵器,你买它们作甚?”
“那大王纳了那么多个妃子,他也不一定每一个都要宠幸啊,不还是照样的娶,你说他是为了什么?”
姜文焕被我怼得一张脸绯红,我这番嚣张的将兵器与大王的宫妃做比较的言论,引得一旁炼兵器的工人们暗自发笑。
“这天底下能把这两者相提并论的人,也就只有你了,光天化日的在这里谈宠幸,你知道什么是宠幸吗?你真是不害臊。”
姜文焕最终受不了旁人的异样的眼光,拉着我往马具行跑去,“还是别把正事给忘了。”
我看着那一应俱全的马具们,突然犯起来难,这各种材质、型号的马具到底该选哪个呢?
姜文焕背着手看着我皱眉犯难的模样,又笑了起来,“难以抉择这件事,你还是跟小时候一模一样。”
看来这苏妲己跟我一样有选择困难症。
最后姜文焕见我实在不知道的该怎么选,牵来花花,又照着我的身量和腿长,给我选了一副枣红色镶金黄的软垫马鞍,给花花安上以后,又将我抱到马上走了两步,果然比以往舒适多了。
随后他又提出要给我选一副马鞭,花花看了一眼那马鞭,生理性的退了两步。我便劝姜文焕算了,虽然花花跟我一样好吃懒做,但这货到了关键时刻还是常常发挥着关键作用的,拿鞭子抽它我实在下不了手。
姜文焕却执意要送我一根,美其名曰,帅气!
就这样,我靠着姬发送的马,殷郊送的弓,姜文焕送的马鞍和长鞭,终于凑齐了一整套围猎的装备。
其实就我个人而言,我是非常想参与围猎的,光是想着可以在麓山脚下骑着马,纵情狂奔,我的心绪便开始无比的兴奋起来。
只是,如果不必面对商王,不必面对各方势力的明争暗斗的话,我想我会更加憧憬和向往,三日之后的围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