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衍铭绷着脸没说话。
夏莳对他嘿嘿一笑，原意是讨好，但看上去有些傻气。
周衍铭移开视线，以拳掩嘴轻咳一声。
“周总，不生气了行吗？我向您认错。”夏莳诚挚地望着他，“请您原谅。”
周衍铭还是不做声，不过脸色稍微好看了一点。
夏莳觉得火候差不多了，大着胆子问：“周总，谢谢您救了我爸爸，我爸他情况还好吧？”
周衍铭又不高兴了，“就知道关心你爸，你怎么不问问我有没有受伤，有没有饿肚子。”
是他打了杜程昇，他受什么伤？
再说受伤、饿肚子，能跟身患重病比吗？
抛开一切因素，他也没法跟她爸比，差远了好吗？
夏莳在肚子里怼他，脸上还是笑嘻嘻，上下打量了他几眼，看到他除了衬衣的胸口处有两颗纽扣绷脱了线，此外毫发无伤。
又看到办公桌上放着一份外卖。
“周总，您还没吃午饭呀？都这个点了！”
夏莳作出一副痛惜的表情。
“快吃饭吧，别饿坏了。衣服要不脱下来？我带了针线包，帮你钉一下纽扣好吗？”
“好啊。”周衍铭冷冷道，“你帮我脱。”
“……”
是不是还要喂你吃饭？夏莳腹诽，但不敢说出口，怕他真的得寸进尺，答应下来。
为了父亲，忍！
夏莳站到他跟前，伸手去解那一个个光滑的小纽扣。
先是衬衣领上的两颗。
解的时候，他喉结上下滑动，像是在故意蛊惑她。
夏莳集中精神不受干扰，一路解下去，敞开的衣襟中，逐渐露出他好看的锁骨线条。
再往下，是纵贯胸肌和腹肌的一条沟壑。
到了小腹，因为他身材劲瘦，皮下脂肪很薄，故而有几根血管鼓着，越往下，越明显……
衬衣最下面的两颗纽扣隐没在裤腰里，夏莳解不到。
她抬头看了周衍铭的冰山脸一眼，轻轻把衬衣下摆从他的裤腰内扯出来。
看着她黑发间露出的耳朵尖像煮熟的虾子一样变红，周衍铭止不住勾起嘴角。
夏莳解完所有纽扣，绕到周衍铭身后，替他脱下衬衣，“去找衣服穿上吧，别着凉。”
周衍铭便走进里间休息室，从衣橱里拿了件白T恤穿上，突然意识到自己太听话了。
乖得像一条狗。
走出来看到夏莳在长沙发上沾了一点边边坐着，低头在替他钉钮扣，很贤惠的样子。
又觉得有点温馨。
难不成男人听话＝温馨？
这女人是不是在PUA他？
周衍铭从夏莳身上收回视线，坐下打开饭盒，气呼呼地大口吃起了咖喱乌冬面。
面条Q弹筋道，甩得身上都是油点子。
真粗野。
夏莳坐在沙发上虽然溅不到，但还是下意识挪远了一些。
周衍铭察觉到，阴恻恻地笑了笑，呼哧呼哧吃得更来劲了。
等医院那边的视频电话打进手机，他故意转到电脑上。
“想见你爸吗？”
他的语气像绑匪，朝夏莳招招手，朝电脑抬了抬下巴。
“过来。”
夏莳毫不犹豫，放下衬衣和针线走过去，站在他的座椅旁，俯身看电脑屏幕。
那边也是一家高端的私立医院，陆永康被安排在一间特护病房里。
病床边的仪器看上去很先进，在旁切水果的护工还是先前用熟的那一位。
他虽然粗野，心倒是很细。
夏莳感激地看了周衍铭一眼，“谢谢。”
镜头凑近陆永康，他状态好了许多，努力扯开嘴角，虚弱地开口。
“小莳……爸爸没事……你好不好……”
夏莳连连点头，“我好，我一切都好，公司也很好，爸爸放心。”
她吸吸鼻子，红着眼睛又看了周衍铭一眼，对陆永康说：“爸，您好好休息，我会来看您的。”
“好……好……”
结束通话，周衍铭若无其事地继续吃面。
夏莳站在旁边拧了会儿手指，终于忍不住问：“周总，我爸爸在哪家医院？您能不能把医院地址告诉我？”
周衍铭竟然没有为难她，直接把地址报了出来，“东安路88号。”
夏莳大喜过望，“那我先……”
就听到“啪”一声响，是周衍铭把筷子拍在桌上。
他旋即站起身，双臂探过她腰侧，将她困在桌子和双臂之间。
两人挨得那样近，但又堪堪没有触到。
夏莳震骇地看着他，一段回忆突然涌进脑海。
那是一次外出，突然刮起了大风，她下意识转过身，缩起身体。
忽而觉得风小了，回头就看到他敞开大衣，帮她挡住沙尘。
她笑得不行。
“怎么了？”他问。
她说：“你这动作……像变态暴露狂。”
他尴尬，“那我把衣服脱给你。”
“不用，这样就行。”
她迎着风走近他，紧挨着他的胸怀。他收拢大衣，把她圈住，却始终没有触到她。
两人的气息和热度交织在一起，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
一如此时此刻。
过了许久，周衍铭打破沉默。
“我刚接手生意时什么都不懂，老头子说只要记住一点就行，那就是别做亏本买卖，所以……”
他顿了顿，凑近夏莳耳边，声音低醇磁性。
“我帮了你，你要怎么回报我？”
炙热的气息随着他的吐字，一下下打在耳朵上，惹得心发颤。
夏莳强作镇定，“你想要什么？”
他不好好回答，又把问题抛了回来，“你说我想要什么？”
夏莳轻轻咬唇。
曾经的那个少年卑微低贱，却时刻都小心翼翼地守护着她。
现在怎会变得这样咄咄逼人？
周衍铭等不到回答，侧过脸，唇差点沾上她的面颊，又几乎是蹭着她脸上的绒毛来到她的唇角。
夏莳紧张地没法呼吸，双手死死抓住桌沿，人拼命往后让，都快坐到桌上去了。
“你不是嫌我脏吗？”
“你是不是嫌我脏？”
两人异口同声。
周衍铭先反应过来，寒眸一深，大手托住夏莳的后脑，不让她再往后躲，继而低头吻下去。
她的睫毛颤了颤，终于伏下翅膀，像一只无力抗争风暴的蝴蝶。
周衍铭停下，哑声问：“不愿意？”
夏莳好恨，他亲就亲吧，还要逼她说愿意，真的很过分！
周衍铭描着她抿成一线的粉唇，也在想，她如果说一句愿意，他就不逼她了。
他不过就是想让她服个软而已。
不是真的想欺负她。
可既然听不到好听的话，那就欺负她一下吧……
周衍铭一低头，在她胸口擦了擦嘴。
舔舔唇，觉得还没擦干净，又提起她的衬衣领，抹了一下唇角。
看着她雪白衬衣上的咖喱渍，邪恶地笑。
夏莳却一下子哭了出来。
“周衍铭！你太欺负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