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寥殿的一侧,死神还在房间里休息。嫽魈帮着死神上好了药,早就离开了死神的房间。想着上次自己浑身是伤,需要卧床休息的时候,帮自己上药的还是鬼女未,死神心里一阵不是滋味。虽然黑棱晶没让鬼女未带走,能阻止她出现什么太大的意外,但是,很有可能,鬼女未永远不会再回来了。
“会是最后一面吗,就……这个样子?”
死神侧身,锁紧了眉头,身体的扭动让伤口剧烈地疼痛。待眉头舒展开来,视线清晰了,他看到了微开的门旁,有一个怯生生的影子。
“怎么了,小家伙?”
死神的语气变得温柔了很多。正如鬼女未猜测的那样,在她不在家的时间里,死神一直对这个她带回来的小鬼很好。小女鬼基本上成了死神的眼线,谁来拜访,谁在闹事,都会由小女孩告诉他。
小女孩把门推开得大了一些,但是没有走进去,有些吃力地说:“她,上去了。”
“上去?哪个她?”
死神不理解,小女孩一般是不会管嫽魈的,何况嫽魈能去哪,难道,鬼女未折返回来了?
小女孩没有出声,张开嘴上下嘴唇碰了两下,像是在说,妈妈。
死神不顾疼痛,直接一大步跨下了床,半跌倒一样跪在小女孩面前,双手摁着她的肩膀。
“哪?!”
女孩没有被吓到,伸手指向了身后黑暗的长廊。
“台阶,上面。”
死神松开了她,发了疯一样向黑暗中跑去。巨大的灵力弥漫在他周身,伤口在不断地滴血,伤口在剧烈的疼痛,伤口在急速地愈合。
已经,来不及了。
白昼,被黑夜替代。
无尽的黑暗缠绕着空无,内心深处的迷茫逐渐显露,呼唤着内心深处被藏起来的恐惧。万千的星尘,鬼女未身在其中,是如此的渺小。棱晶的光慢慢暗了下去,不再指向任何地方,最终,消失了。
琉璃晶内的灵力并没有耗尽,甚至几乎没有消耗,但无论鬼女未再怎么催动,光芒都会在闪烁过后消失。此刻,穹顶之上的星空,与在地面上看到几乎无异,但浩渺的星空,已经找不到回去的路,鬼女未身在半空,不得进退。
鬼女未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往前走,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受了重伤的缘故,双腿只感觉酸痛,难以抬起。倘若自己真的走了很远,那此处的星空,绝对已经离开寂寥殿了,甚至走出了黑暗森林。
仿佛在无尽黑暗的尽头,出现了一个光点,在召唤着鬼女未。她拖着略显疲惫的步伐,向那个光点走去。但越靠近,内心的恐惧就越膨胀开来,越恐惧,则越想更靠近一些。
鬼女未这时才意识到自己想错了。死神藏起来的,绝非只是虹的物品这么简单,很有可能……是虹。她喘着气,咽了口唾沫,和死神在牢狱里吵架的情形又出现在脑海里。她后悔那时说的话,说死神对尸体有什么特殊癖好,将虹的尸身藏起……
但如果,如果自己真的一语成谶……
鬼女未不敢再想下去了。她不知道哪来的气力,加快了脚底的步伐,跑向那个光点。终于在穷尽终末之时,她见到了守卫白光之人。
鬼女未内心的恐惧,在看清面前人样貌的瞬间,涨到了最大。来人微笑着看着她,并伸出了双手,似是想要拥抱,又像是只是在示好。鬼女未深吸呼气,反复几次,试图强行平复自己的内心。
只在那一瞬,她的恐惧消失了。她握紧了拳头,死死地盯着眼前人。所见之人也非他者,正是死神。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鬼女未质问他,但随着问题出口,心中便立即有了答案。毕竟在自己上来之前,小女鬼是拦着自己的,如今再向死神通风报信,也是正常。
“我不知道你在这,但我却知道你会来这里,并且一定会找到这里。”死神诡笑着,似乎是对鬼女未的反应很是满意。他凑了上来,声音喑哑着说,“我在这,在等你,已经等了很久了。从虹死去之后,便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