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银子,或者等着我去圣上面前说道说道。”
一进门,张景彦看到乌乐蓉和张安青的妆容就想皱眉。
一头的金钗,脖子上,手腕上,手指上,全是金子和玉器。
大晚上的,脸上的胭脂水粉浓厚,脸被涂的跟个鬼似的。
手指上涂了豆蔻,鲜红鲜红的。
这一声,要是走在路上,准会吓哭人。
乌家大小姐啊。
百年世家,这是养出了怎么样的一颗弃子。
张景彦抿了抿嘴,或许这就是永业的人喜欢的吧。
一万两啊,够他给上谷关的兵们买很多的粮食了。
他看向张安青,她低着头,有些局促地站在那里。
张叔在一旁看的心里难受,这一家子都是甚么白眼狼啊。
“乌家大小姐,如今你们一家三口也算团圆,我这将军府就不适合你们住着了。”
“明日啊,就找个地方搬出去住吧,不然看到我,想必你们心里也膈应。”
“张景彦,这将军府我凭甚么住不得了?”
在将军府住着,有人伺候,花用都是公中出,她为甚么要走?
“因为,你不配住在这里。”张叔往前走了一步,气的手都抖了。
多大的脸啊,这是?
“张景彦京中那些传言都是你让人传出来的吧?我知道你一直以来,对我都是爱搭不理,可安青有甚么错?”
“这些日子,她一步不敢踏出将军府,一出门就有人对着我们指指点点,你怎么忍心这么做的?”
“乌乐蓉,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你带着男人住在我这里,以为整个京都里的人都是傻子?”
“识相点,趁老子还不想跟你们计较的时候,赶紧滚。”张景彦看到她就烦。
“呵,行,我们走,乌家不会放过你的。”
“这里不欢迎你,麻烦你离开。”乌乐蓉指着门外,对着张景彦说道。
张景彦似笑非笑地看了屋里的人一圈:“安青,你跟我来。”她是他一手养大的孩子,就算要毁也只能毁在他手里,乌乐蓉算个甚么东西。
张景彦带着张叔走了,张安青看了乌乐蓉一眼,抱着师笑霜跟着出去了。
乌乐蓉看着几个人远去的背影,砰地一声,雕刻着祥纹的门摇摇欲坠。
张叔带他回了他常住的屋子,就在书房边上。
“将军,您今日似乎有些急躁了,怎么一回来,就要将他们赶出去。”张叔也不避讳张安青,老迈的脸上全是担忧。
“现在京都中的风言风语,对您而言还是有利的。”谁提起将军府,不说一声窝囊,也就是因为这样,大部分的人对于张景彦的态度都是同情的。
毕竟在这件事上,错不在他。
“乌家的人能容许乌乐蓉住在将军府,就是想试探我,该查的事情也都差不多了,也是时候让他们自乱阵脚了。”
“张叔,之前给您带过信了,这个金汪泽是永业的王族,一直待在将军府,不是个办法。”
“可他已经在这里住了这么长时间,只要别人发现了,就可能说是我们包庇他...”
张叔这么一想,就有些站不住了。
“张叔,有甚么人会明知人是敌方的,还藏着他的?通敌叛国是诛九族的大罪。”
"那...
“所以我们要先发制人。”
现在乌乐蓉已经知道,他知道金汪泽是永业人,势必也不敢再待在将军府。
他们应该很快就会找地方搬家。
张景彦站在门口,看向天,或许,这里面有他可以利用的事。
“张叔,最近要麻烦你了,你这样...”
张景彦交代完,让张叔先回去休息了。
张安青怀中的小女娃已经睡得口水都流了出来。
张景彦没理她,在屋里转了一圈,即便是他不住在这,他的屋子,张叔也会每日让人打扫。
走进去,除了清冷了几分,别的与他上次离开时别无二致。
博古架上整整齐齐地放着书籍,他走过去抽出其中的一本,里面夹着一封信。
信中言:“将军,洛州府赵红秀已知钱府之事始末。”
张景彦看完,将纸悬在油灯下,烧了。
许家人啊,他就担心他们还不够放纵自己。
想起驿站拦下来的那封信,张景彦随手敲了敲桌面。
这才看向张安青。
“你的身世,自己清楚了?”
“嗯,父亲,我...我以前从没见过她,听说她在这里,才想着过来看上一眼,也算全了心里的遗憾。”
张景彦沉默地看着她,许久才开口:“你今后打算怎么办?”
张安青低头看了看怀里的小娃,她也不知道。
张景彦叹了口气:“你自幼在上谷关长大,身边没有甚可以说话的人,当初将你送到许家村,多跟他们接触,就是想如果有一日,你不得不做出选择,许家的那些人,也可以是你的后路。”
“是,他们是出身市井,比不得你的锦衣玉食。但是安青,这些是老子挣给你的,不是你自己的功劳。”
“乌乐蓉是个甚么样的人?她通敌难道就不等于叛国?就因为看不惯云氏,看不惯我,看不惯你跟她亲近,他就能对云氏赶尽杀绝?”
“云氏如果没了,你以为仅仅是一条人命,不是,是成千上万上谷关将士的命,是整个元起百姓的命。”张景彦语气平静,却一声声都像石头一样, 压在了张安青的心里。
“这是你母亲犯下的错,与你无关,但我希望,你能离她远点,就算你不为自己想,也该为了霜儿着想。”
张景彦也知道,这事是他对不起张安青,如果他选择瞒着这件事,张安青就能做一辈子的世子夫人,侯夫人。
但永业王朝动作不断,他总要做出选择。
“师家和乌家内里盘根错节,想脱身都不可能,你如果愿意,我还是将你和笑霜送到上谷关去,用另外的身份活着。”
“只是从此以后,再也没有张安青和师笑霜了。”张景彦将前前后后的打算都跟她说个清楚,等着她的决断。
张安青想起那个盘着发,簪一支桃木簪子,穿着粗布麻衣,依旧风轻云淡的老妇人,不由点了点头。
随即又有些不好意思:“父亲,我先前还去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