沃洲的议事营帐里,紫涵和赛达公主在互相打量。
战奉贤跟战北城说话去了,赛达公主便自己转转,看到一个打开的营帐,进去就看到了正在插花的紫涵。
赛达公主认出她是那次在璃王府厨房里煮东西 后面又被战北城带走的女人。现如今她和璃王一起在这里,可想而知,关系匪浅。
“你怎么在这里?”她问。
“我为什么不在这里。”相较于赛达公主的意外,紫涵却显得很平静。她知道赛达公主和德王前段时间完婚了,只是如今看来,赛达公主似乎依然惦记着她的男人。
“我去找璃王。”这跟战奉贤告诉她的不太一样,那必然有一个人没说真话。
“你已经是别人的王妃了。”涉及到战北城的问题,紫涵就一改温和的作风,甚至有点咄咄逼人,“见了面该喊他一声七哥。”
赛达公主的脚步生生顿住。她虽然骄纵任性,但那是在小事上,大事上她从不含糊。例如和亲,例如成亲。
其实她早知道,在她同意了和德王的亲事开始,就意味着放弃了那个她一见钟情的男子,只是她从没正面去想过这个问题。战奉贤的话本就错漏百出,只是没人戳破,她便告诉自己这是有可能的。
再往深了想,她或许只是不相信那个风光霁月的男子会背叛自己的国家,会被打上罪名追捕,即使私通的对象是自己的国家。所以能有出来找他的机会,她都愿意试一试,即使搭上自己的婚姻。反正她的婚姻也是不由自己做主的。
肥皂泡一戳就破,她没再动作也没再说话。说难过其实也没有多难过,许是早已在心里铺垫了好多次,但开心肯定是没有的。。
紫涵敛了敛眼神,她能感受到赛达公主的失落,“其实,我很羡慕你。”
听到她这么说,赛达公主错愕地抬头看她。一个连自己婚姻都没办法做主的女人有什么好羡慕的?
“你出身高贵,自小想要什么都唾手可得,所以你身上有别人没有的自信。你自信、漂亮,就像个小太阳,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包括我。”
她说着,她听着。
“即使我知道你喜欢北城哥哥,但是我也不得不承认,你真的很有魅力。你愿意来和亲,说明你很有责任感。你现在已经和德王殿下完婚,针锋相对对我们来说没好处,我们和解吧。”
她朝她伸出莹白的小手。
赛达公主看着她伸过来的手,仿佛有光芒在她指尖绽放。
她说和解,听起来莫名的心安。
她伸出手,回握,嘴上却不饶人,“我看心情。”
紫涵忍不住笑了,就是有点孩子气。
赛达公主和德王失踪的消息传回京城,让允帝愤怒不已。
“一群饭桶!”坚硬的笔砚砸在那队长的额头,立马头破血流。
一行人却不敢说话。一个是受宠的皇子,一个是和亲的公主,都是举足轻重的人物,然而这两个大活人在他们眼皮底下消失了。
不管是他们逃走了,还是被人掳走了,他们都该当问罪。
“给我扩大范围去搜!”
“是,皇上!”
“还有,不要走漏风声,不能让别人知道。”
“是。”
允帝一脸阴郁,近来的事情接二连三,每一件都让他脑壳疼。
“消息属实?”
“千真万确,殿下。在下再三确认过,八皇子和赛达公主一起失踪了。”
“哈哈哈哈哈,真是天助我也。”
豫王府上,战道远听到这个消息心情大好。
战奉贤和赛达公主刚完婚,本是大家笼络的对象。如今突然失踪,选了德王的人岌岌可危,必然会想另找大树。他只需找人提点一番…
“准备纸笔墨,我要写信给哈达的皇帝,告诉他赛达公主失踪了。”战道远道,“铁泽这个老匹夫,当初不听我劝,硬要撤兵和亲。他只要再坚持一个月,战北城没有军粮就会粮尽弹绝,不攻自破。浪费了我一番部署。”
“如今赛达公主失踪,战北城又被追捕,无人带兵,是再次发起进攻的好机会。”丁总管接道。
丁总管准备好笔墨纸,战道远洋洋洒洒写了几页,随后将信绑在信鸽上,放飞了出去。
又一场风云在酝酿。
战奉贤看到赛达公主和紫涵一起插花,很是意外,两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
赛达公主不是好哄的人,难道是紫涵答应了她什么?
战奉贤越想越觉得可能,不然以赛达公主的脾气,不可能不闹。
赛达公主也发现了他,随口问了句,“吃早饭没?”
战奉贤左看看右看看,现下只有他一个人,确定她是在问他,她什么时候会关心他了。
“吃过了。”
“中午吃不吃烤羊,等下我来做。”烤羊是赛达公主的拿手菜,只是战奉贤还没福气尝过。
他好像看到了太阳从西边出来,“这么开心?”
“有得吃就吃,别这么多废话。”赛达公主对他一如既往的不客气。
也是,她开心是因为另一个男人,他压下心头的不舒服。
他知道他们之间只是政治婚姻,他们也约定了彼此不约束,他也知道她心里一直喜欢他七哥。但很糟糕的是,在他们相处的这一个多月里,他似乎,对她有点喜欢了。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萌芽的,反正慢慢就喜欢上了。等他发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阻止了。
但是他们之间错综复杂的关系,他想想都头大。他应该回避一下,等他冷静下来,一切就没事了。
插完花以后,紫涵帮赛达公主一起准备烤羊的材料。
“你说,京城的人发现你失踪会有什么反应?”
“唔…”赛达公主思考了一会,“派人找,然后封锁消息?毕竟这事若是父王知道了,父王肯定饶不了他。”
“那是。”紫涵把手里擦好腌料的羊排递给她。
“所以你可能要回一趟哈达。”一道低沉有力的嗓音传来。是战奉贤。“一直有有心之人,秘密跟哈达高层串通。料想这次也会,然后怂恿哈达趁机攻打允朝。”
“那我立刻给父王写封信,然后明天启程赶回去,现在再开战,哈达百姓承受不了。”赛达公主略一沉吟回答。
“我陪你去,现在边关太危险。”战奉贤看她的眼神,似乎多了些东西。
“好。”赛达公主颔首。
允帝收到来自哈达可汗的来信时,他正在往皇后的乾丽宫走,听到有来信踉跄了一下。
他打开来信一看,头更大。这段时间都不太顺,事情好像跟他作对似的。哈达可汗竟然知道赛达公主失踪了,并且要他给一个交代。
“皇上因为何事愁眉不展?”皇后听到消息,早已在宫门口候着,见到允帝就迎了上去。
允帝进了乾丽宫,屏退左右,享受着皇后给他的按摩。他以前甚少跟后宫提及政务上的事,因为后宫不允许干政。但是如今着实有点苦闷,忍不住叹了口气。
“皇上是为了城儿的事吗?”皇后试探性德问。
见皇上不做声,但是脸色明显地变沉了,也猜到一二,“城儿真是可惜了,是臣妾管教无方,臣妾也没想到他会做出那样的事。”
允帝抬手阻止了她继续责怪自己,“与你无关。”
战北城的事是怎么回事,他自己心知肚明。只是没想到这个节骨眼上,赛达公主失踪了。
能带兵抵挡哈达的两名大将,一是战北城,二是战奉贤;但这两人现在都不见踪影。如果哈达再来犯,他也发愁该派谁去抵抗。
在紧要关头,他才发现皇子虽多,但能扛大任的却是少之又少。
“皇上为了百姓日夜操劳,真是辛苦了,若是这般,臣妾有个小小的建议,豫王殿下从小聪慧,琴棋书画骑射御礼样样精通,他是个能担重任的大才。”皇后一边给允帝按摩一边说,见允帝没说话,她又叹了口气,“是臣妾不争气,若是能多生几个川儿替皇上解忧就好了。川儿也是能担大任的人,只是要留在京城替皇上分忧,到底是他最心疼皇上,昨天还跟臣妾讲呢,吏部那边的事宜最繁琐,皇上可以多让他分担下,这孩子需要多锻炼。”
战奉贤和战北城在吏部都有要职,两人离开以后,就有空缺出来,是填补空缺的好机会。
允帝还是没做声,神情却是好了些,心里应该也是有了考量。
战事有可能一触即发,赛达公主和战奉贤第二天一大早就出发。紫涵跟战北城跟他们道别。
看着二人的背影远去,紫涵说,“我觉得八殿下是真的喜欢赛达公主。”
战北城低笑,“当局者迷。就像我当初一样,需要靠自己悟。”
紫涵莞尔。“你说会开战吗?”
“会开。”
“昂,又跟哈达打一场吗?”
战北城望着刚升起的朝阳,眯起了眼睛,“这次应该不是哈达。”
“那是谁?”
“躲在暗处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