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况峰回路转。
小鱼人小,根本扶不住她,瞬间就被她压在了身下。
“嬷嬷,快。”紫涵回头招呼王嬷嬷。
王嬷嬷火速起身,把捆绑的手伸到紫涵身后,紫涵用手里的钗子把她手上的绳索挑开。
王嬷嬷手上松了绑,立刻帮紫涵也把手上的绳子解开,紫涵手里尖锐的钗子就架在了小鱼脖子上。
在这一瞬间,战北城也从上面破顶而落,把刚杀出来的阿嬷控制住。
“小鱼!小鱼!”阿嬷发出凄厉又悔恨的叫声,“我叫了你不要的。”
小鱼错愕过后,脸上涌现不可思议,“你们明明喝了软骨散。”
“就你那点伎俩怎么能骗到我,我早就闻到了水的味道不一样,悄悄把它倒了。”紫涵指了指角落里一方湿透的方巾。
她开始学药的时候,这个小屁孩还没出生呢。这么点雕虫小技怎么可能骗到她?她不过是将计就计,看看他葫芦里卖什么药。
小鱼看到紫涵并没有喝到药,战北城他们也平安回来了,顿时心如死灰,“要杀要剐,你们随意,只求你们放过阿嬷,她是无辜的,所有事情都是我一个人做的。”
“不,都是我指使小鱼做的,他还小,什么都不懂,跟他没有关系。你们尽管把我这把老骨头拿走,放了小鱼,他是无辜的。”
紫涵看那个小小的人儿一脸义正严辞,觉得心寒之余,又因为他的孝顺和袒护有点动容,“没有人是无辜的。跟我说说是怎么回事,我或许会格外开恩。”
小鱼见已经走投无路了,也不再掩饰,“你们不要伤害阿嬷,我说。”
“我之前跟你们讲的都是真的,我爹娘出去之后就再也没回来,我趁阿嬷不注意,偷偷跑出去找他们。我在山脚那里遇到一个叔叔,他问我干嘛,我告诉他我要找爹娘。他便给了我这瓶软骨散,说只要叫十个人过来,爹娘就可以回家。并且叫我不可以告诉任何人,不然爹娘就会回不来。
我们村里偶尔有人路过,我就把他们带到家里来,喂他们喝软骨散,然后送过去山脚。”
“这么说,你已经送了4个人过去了?”
“嗯。”他点头,“阿嬷一直劝我不要,但是我没听。这一切跟阿嬷没关系,是我自己做的。”
“你可知那些过去之后会怎么样?”战北城问他。
小鱼摇了摇头,他不知。
“那山上是个私矿,矿物的开采需要很多的劳力。村里不见的人,都是被抓到山上挖矿去了。”
紫涵张大了嘴巴。
“因为是私矿,他们不敢白天开采,怕动静太大引起官府的注意。同时又不希望村里的人发现,便设计了这么一出,让大家以为有怪物,晚上不敢出门。同时掳走村民来增加劳动力。”
“那是不是很辛苦?”小鱼问。
“自然。”
“那我爹娘在那里岂不是累坏了?哥哥,我错了,求你一定要救救我爹娘。”小鱼快要哭出来了。
“我自有安排。”
“私矿开采非常危险,随时会有塌陷的可能,一瞬间就能掩埋很多条人命。你把人送过去,就差不多让他们去送死。”紫涵冷冷地看着小鱼,不是无知者无罪,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行为买单,即使是小孩。
小鱼泣不成声,“我不知道会这么危险,我只希望我爹娘能够回来。”
“你希望你爹娘能回来,但是有更多的人因为你而失去了爹娘。”
小鱼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怎么办?怎么办?我能做点什么去救他们?”
紫涵叹了口气,在这个落后的山区,孩子没有受教育的机会,既单纯又好骗,就像一张白纸,一念成佛,一念成魔。
她再一次感受到,医治人固然重要,但是更重要的是医治人心。但是这条路,非常漫长。
第二天的中午,战奉贤的大部队就到了。他半夜接到战北城的急报就火速赶来,也得亏这里离京城不算远。
他带兵包围了那座山,一时间厮杀声四起。
山上挖矿的矿工全都解救出来,有男有女,又老又少。除了这个村庄里的人,还有很多是从别处被骗过来的。知道被救后,都感恩涕零。
小鱼看到自己的爹娘,又开心又悔恨,一把扑到他们怀里,泣不成声。
然而主事的人早在昨天半夜就潜逃了,没有抓到。他们把矿搜了个彻底,也没搜到有用的只言片语。
“可恶,被他们跑了。”战奉贤忿恨地跺了跺脚。
而战北城也发现,和铜锣山一样,这群人虽是私自采矿,但是非常有经验,一旦被发现,立马弃矿潜逃,不会留下任何的蛛丝马迹。
有可能在允朝其他不为人知的地方,依然有很多这样的私矿正在开采,开采出来的矿石会被送到冶炼厂,冶炼成兵器,供给别人养的私兵。
战北城细思极恐,这人狼子野心,其心可诛。从内部慢慢去腐蚀和瓦解允朝的兵力部署,大允有危险!!
紫涵忽然想起,她奔到小鱼面前,“你说你在山脚遇到一个叔叔,你记得那个叔叔长什么样吗?”
小鱼点头。
“那给你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你描述那个叔叔的样子,我来画。”
小鱼又点点头。
紫涵画工不好,便由战北城执笔来画。待画画好,紫涵指着画上的人瞪大了眼睛,声音颤抖,“丁总管!”
这人赫然就是豫王府的丁总管。
战北城脸色凛如霜雪,他知道战道远一直想要排除异己,树立自己的势力,也因为自己总是坏他的事,他明里暗里想要铲除他,但是他没想到,战道远怀的竟是这么大的野心。
“七哥,你的通缉令也下来了。”战奉贤痞痞一笑,拿出一张他的通缉令。
与紫涵的满大街张贴不同的是,战北城的属于高级机密的通缉令,只有部分高官知道,毕竟家丑不可外扬,而且现在还没有确切的证据。
“无妨。”战北城冷冷道,“父王未曾真正信过我。”
他的声线虽然冷淡,但是听在紫涵耳里特别难受。她突然站上一块大石,对正在享受重生的喜悦的村民们大喊,“今日营救大家的是当今的璃王殿下和德王殿下,救命之恩如同再生父母。大家记住,你们欠他们一份情,日后如有需要,务必回报!”
大家听说这两位竟然是七皇子和八皇子,很是惶恐,尤其是小鱼,差点要哭了。
“感谢璃王殿下和德王殿下的救命之恩,救命之恩没齿难忘。”所有人自发地跪下,对着他们重重地叩了个头。
“七哥,你眼光好,七嫂不一般啊。”战奉贤竖起了大拇指。
她在帮战北城笼络民心。
战北城嘴一勾,七嫂这个称呼,听起来还不赖。
此间事了,战奉贤回去复命。他们继续启程往边疆的方向走去。边疆草原和沙漠众多,地广人稀,是逃避追捕的好地方。
更重要的是,战北城在边疆有一支亲兵,他们只听令于他。要生存下去,靠他们几个人不够。
为了不经过京城,他们要绕一个圈,因而路程会更远一些。小茶识路本领强,加上修远不一般的侦察能力,他们一路顺利地避过追兵。
跟战北城在一起,紫涵很开心,并不觉得是逃难,反而把它当成一次旅行,去看以前没看过的大好河山,体验不一样的风土人情。战北城也被她轻松愉悦的心情感染到。
这天晚上,他们就在林间一片空地上扎营。紫涵和王嬷嬷在附近找了些野菜,修远捡了柴火燃了个火堆,煮了一锅不算美味但是热乎乎的汤,也算是这几天里最好的伙食。
吃过东西,紫涵靠在他怀里,“你说人死了真的会变成天上的星星吗?”
战北城猜她是想她的爹娘,“不知道,但他们肯定去了他们该去的地方。”
紫涵笑了,“你真不会安慰人。”
“以前没做过,但是慢慢学。”
紫涵心里窝心,他就是这么一个人,满身贵气却不虚伪,让她觉得无比的真实。
她有一下没一下地玩着他的手指,偶尔划过他掌心的厚茧,就用指尖去刮。
战北城被她挠的心猿意马,一把抓住她作乱的小手,“安分些。”
紫涵偏存了心逗他,她喜欢看它从清清冷冷变得有人情味的样子。
她本就靠在他怀里,头一偏,热热的鼻息就喷到他脖子上。她在他颈窝处蹭了蹭,像只粘人的小猫。
因为是在野外,战北城没有放任自己的欲望,他只是紧了紧手臂,把怀里的人再抱紧一点。但是益发浓郁的眸色出卖了他,他在隐忍。
然而怀里的人儿并没打算放过他,她紧盯着随他呼吸而微动的喉结,亲了下去,还伸舌头舔了一下。
战北城脑里的弦瞬间就崩了。他一把抓过怀里作乱的女人,把她压在腿上,“是你自找的。”就狠狠的亲了下去。
耳鬓厮磨,唇舌交缠,以天为盖,以地为舆。两人如干柴遇到了烈火,吻得不可开交。
修远和王嬷嬷早进了营帐,当什么都没看见。
亲着亲着,战北城觉得亲吻已经不够,他一把抱起紫涵,吓得紫涵一声惊呼,抱紧了他的脖子。他大步走进营帐,长臂一挥,帘子落下,盖住了营帐里的春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