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章写到,李宇文亲眼看到了白朗平和花白宁抱头痛哭,这一幕,他不敢继续看,没等俩人叙旧,他就离开幽灵之地,回到自己居所。
人的命,天注定,这句话一点也不假。
躺在自己的床上,他的脑海里翻腾不已,纷乱的思绪,压抑的情感,感觉自己的存在是那么的无奈,可是这一切都没得选。
压抑!
算了,愁也一天乐一天,还是想点或做点有意思的事吧。
花鹤年让自己给自己放假一天,那就放松一些。午饭之前还是打算再写一章回忆录,午休后,就去跟花儿们相约吧。
这两天事这么多,李宇文又忘记了自己上一次写的忆录写到什么地方了。
铺下纸笔,再次翻看回忆录。
哦,上次是写到了母亲最后因一场感冒去世的事了,写母亲的文字暂时告一段落吧。
今天看到白朗平与白宁父子相拥的场面,他的心灵也受到了极大的触动,他承认,这一次,着实是想父亲了。
他大略算了一下,虽然他和父亲二人都是67岁去世,可是,他们去世的时间却隔了20年。
好,那就从头写起。题目是《我的回忆录之九:父亲的童年很不幸福》
我父亲的童年与我母亲的童年比起来,要差一些。
那时候,虽然爷爷开了染坊,但生意并不是特别好,加上人口又多,余下的钱总是不见多。那时,家里除了置办了几家房子,再后来添置了大牲口外,也所剩不多。
后来,据说我爷爷也开始寻花问柳,晚上经常彻夜不归,及至后来,被人发现了他的私情,惊吓出病来,不久就撒手人寰。
所以,我爷爷的死,在我们家是闭口不谈的一项禁忌。
但是人传人话传话,爷爷这段不光彩的历史,也还是被我们家里所有人知晓。
其实那个时候开染坊的也不止我们一家,就我们整个大家族当中,也有几家也开染坊,所以,我们这个大家族在当时被称为后大宅,在村里是比较有名望的一个大家族。
爷爷这一段不光彩的经历,直接影响了我们这个家庭的发展,大伯老早就出去当了学徒,我的父亲年年年纪轻轻就得当劳力使,他才在16岁上就结婚,因为我的奶奶实在承受不了生活的压力了。
父亲和母亲结婚四年之后才有了我。母亲讲我那个时候是早产,怀孕七个月之后就生下了我。
可能那个时候我的父亲很年轻,那个年代的父亲有都还不会当父亲,所以我所有的记忆当中,父亲与我并不亲近,父慈子孝的那种情景是没有的。
但我还是会敬佩我的父亲,因为他稚嫩的双肩过早地承担了生活的压力,这个家庭当中不断地增加新成员,他肩上的担子就更重了。
我之所以会敬佩他,他的身上有很多的优点,比如说勤劳,比如说聪明,比如说忍让。
要说勤劳,可能是他不得已而为之,因为不去劳动就没有饭吃,一家老小都张着口等着那口饭,不劳作又能怎么样呢?
况且,在我还小的那个年代里,即使出了很多的力气,有的时候还解决不了温饱,社会就这么一个情况,家家如此,忍饥挨饿的事是常有的。
幸好父亲还有一门手艺,他会给人家盖屋盖房砌水泥大缸,也会做豆腐编筐子,用这些小手艺补贴一下家用。
我的父亲在大集体那个年代,当过生产队长,他这个人生性秉直,我们一家人并没有因为他当生产队长就沾了什么光,相反的是,但凡生产队里那些苦的累的活,他都是派给我们家自己人,为此,我二弟和三弟没少生他的气。
更让弟弟妹妹们接受不了的是,有一次,我妹妹宇秋也去生产队里帮着干了一次活,应该是她放秋假。
父亲让宇秋去牵牲口犁地,那是宇秋第一次干这样的活。她牵着那头牛,牛跟宇秋特别生疏,并不听她召唤。
父亲站在犁上,看到宇秋牵着牛走得歪歪扭扭的,生气了,那么多干活的人,没脸的狠狠地训了余秋一顿,宇秋忍着泪,坚持牵牛帮父亲干完了活。
当宇秋回家的时候,一见到母亲,她就放声大哭。得知了原委的母亲只能安慰她。
后来宇秋发誓要好好上学,这一次被训也是她的动力之一。
后来,大集体结束,包产到户之后,我的父亲当不了生产队长了,他只能依靠种地和他的小手艺来生活。
那时候我们家里种了有十五亩地,分在好几个片里,村南村北村东村西都有,相隔的距离都挺远,而那个时候还没有自行车,最主要的工交通工具就是家里那一辆牛车,吱吱扭扭的,慢慢腾腾的。
父亲就是每天干赶着这辆牛车去干活,早出晚归,春夏秋三季,除了下雨,每天都不得闲。
我的父亲个子不高,不到一米七,但是他身上的耐力,却是让人佩服。印象最深的是,他55岁那年,还能扛起一麻袋小麦,根本不用任何人帮助。
有一段时间,那时候我已经到了啊县城工作,我让父亲在家里干点收粮食的活,这样从中可以赚点差价。
没想到我的父亲干这件事,干的特别漂亮,当然,它有当生产队长的基础,可我还是佩服他,算盘打的相当好。
他能够双手打算盘,而且左右手打出的数字完全一致,在这一点上,我承认我比不上父亲。
我经常纳闷,父亲不过只上过三个月的夜校,他怎么就能够写那么一手好字?打那么一手好算盘呢?
我也常常想,要是当初我的父亲不是在家里当劳力,而是也像大伯那样到外面当学徒,说不定他也是一块很好的经商的材料,可是命运总是会捉弄人,我的父亲年纪轻轻就成了没有父亲的孩子,他的命运当然就改写了。
父亲因为他的手艺,曾经也到过东北打工,当然也是去当建筑工。当然,一般的就是在秋冬季节出去,过春节的时候就回来了。
但是有一年父亲回家的,特别晚,直接到了年根才回来。他在外面辛辛苦苦干了一年,但是却没有要到工钱,那个包工头卷了钱跑了。
他写信回来说这件的事的时候,我母亲让我回信告诉他:没要到钱也回来吧,权当这一年咱白干了,什么也不用想。
我父亲却一直觉得很惭愧,因为这一年他没有帮上家里什么忙,又一分钱也没有拿回来,一提起这件事,他心里就难受。
这次父亲回来,对于我们家来说,添了两样新的东西,一是他背回来一床羊毛褥子,是老板跑路的时候丢了不要的。那床褥子他一直铺了好多那。
第二件新东西就是给妹妹宇秋买了一件格子上衣。宇秋那时还不知生活艰苦,穿上这件新衣服,虽然已经是傍晚,她还是到街上去逛了一圈,当然也没有见到人,所以没炫耀成。
为了妹妹这件新褂子,我三弟宇忠和四弟宇良是很有些意见的,一直说我父亲偏心,既然没赚到钱,为什么还给宇秋买了新衣服呢。
父亲告诉我们,妹妹的那件新褂子,是他刚到东北的第一个月开了工资买的。
但是三弟和四弟一直为这件事耿耿于怀,即使父亲去世之后,也一直说我的父亲是最亲妹妹宇秋的。
或许家中有四个儿子只有余秋是个女孩子吧?宇秋一直是父亲的掌上明珠。
李宇文写到这里的时候,觉得,这本来是写回忆父亲的,怎么也把宇秋也扯进来了呢?
呵呵,也难怪父亲一直疼爱宇秋,我这个妹妹呀,长得可算漂亮,当时梅英家里来看人的时候,梅英姐姐是首先看中了宇秋的。
也就是说,我和梅英能够结成夫妻,宇秋也是有一份功劳宇。
再继续说回我的父亲。
要是说他的勤劳和隐忍,他和我的母亲有一拼,要是说他们的生活习惯,父亲要比母亲更讲究卫生。
一直以来,我父亲的衣服都是他自己洗,他即使去下地,即使穿有补丁的衣服旧衣服,也都是干干净净的。
父亲还有一个早起的习惯,他从来不睡懒觉。起床之后,他要么去村里转一转,要么去田里转一转。他转过来的时候,母亲的早饭也差不多做熟了。
父亲一直不是一个大男子主义者,家里的一切家务他都会干,这在那个年代是很难得的,即使像包饺子、擀面条这样的活,做的有模有样。
在前面我曾经说过,我的父亲和母亲,他们的感情并不是非常好,甚至在年轻的时候,我的父亲还跑过偏,当时母亲顾念我和二弟两个还小,要是离了婚的话,我和二弟两个缺爹少娘的,于是母亲隐忍了。
就是这样,他们两个磕磕绊绊的也走过来了。父亲生病之后,大多都是母亲服侍的。
父亲在临终的时候,用把掏心窝子的话对母亲说,他愿意让母亲只要能动弹就一定要一个人自己过,不去跟着我们兄弟几个。
我想,父亲去世后的十几年里,母亲一直坚持自己住在老家,父亲临终前的这句话,是起了相当大的作用的。
又到晌午了,关于父亲的故事,下一回再写吧。下一回,我得写写他的家庭教育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