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再次听到这般声响时魏舒已经直接转过身去,显然已经料到了结果。
而果不其然,在魏舒回头的刹那,文鸯早已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的双手,手中刀兵早已落地,甚至手腕还被钟会的毛笔杆震的发麻。
而钟会则是行云流水一般再次将毛笔别在腰间,此刻间全场寂静。
文鸯这也才明白,那日钟会闪躲绝非侥幸,若非其怀中抱着的小玩意,恐怕光是第一次偷袭时灭杀自己都足以。
甚至用了牛毛针都是一种庆幸,庆幸看了一眼他的脸,不然那更是生死难定。
张华和乐广对视一眼,前者惊愕,后者无可奈何的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所言非虚。
而王裒则是一如既往的抱着自己的酒壶走了过去,全程没有发出任何多余的声音。
“我输了。”
文鸯还在不可置信看着自己的双手时,钟会已经双手环抱于胸前,神色颇为平静,只是微微使了个眼色。
消失了一段时间的子文便上前搀扶起已经站立不稳的文鸯,随即带回来休息。
而后钟会这才将视野投向林中的一侧,那是魏舒离开的方向若有所思。
随即看向张华和乐广,前者有些错愕,后者则是浑身一颤,片刻间说不出什么话语。
钟会这才出声询问道:
“知错了没。”
乐广上前一步,直接双膝跪地,张华想制止他奈何动作乐广太快根本就来不及。
但钟会却早已伸出一只手臂抓住了乐广的肩膀,于是他便始终无法跪下去,乐广只感觉肩膀仿佛被巨石卡住,动弹不得,却也无可奈何,只能叹了口气。
钟会这才冷呵道:
“男儿膝下有黄金,上跪天地,下跪父母,岂有因一件小事便行如此大礼。”
乐广满目惭愧而张华则是一愣,随即心中一暖,一些模糊的事物就此变得清晰。
片刻后几人回到屋中,钟会也没有做什么过多的犹豫:
“本来,你是没任何资格去感觉到委屈,但如今之际我也不便多说什么,之前的一切暂且不提,目前的确有一件事,需要有人去办,你们先行商议。”
说罢就丢下一张复杂的图纸,然后直接离去,显然如今钟会心性磨砺的并不到位,还是略微显得有几分愤愤不平。
图纸上条纹密布,隐约有几分悬崖峭壁的味道,甚至已经足以细化到山川河流历历在目,而且圈满了圆点,更是附上的文字说明。
这是布置极为严密的战略部署,也是在文鸯出事之后做出的变动。
果然,之前的事情还是牵一发而动全身了,若是如此行事,本来对文鸯颇大的放权直接添上了诸多钳制,而本身打算缓步消化战果的动作也直接变得激进。
简单来说,本来是安置了足够的时间去安抚和招揽蜀汉的将士和谋士为自己所用。
但文鸯此事之后,直接变成了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对降臣降将的信任度变得几乎为零。
若是真的如此作为,那么别说伐蜀大业寸功难立,如此以往过后,就连自己等人的位置都会变得无比尴尬,或许也将寸步难行。
看懂并意识到了后续的发展,张华和魏舒二人几乎都差点在心中骂娘,活剥文鸯的心都有了。
可眼下二人却是不约而同的对视一眼,果断点头,显然是明白了此事必须邀王裒和魏舒一块商议。
而且,按照既定规划,大概少则七日,多则半月马隆也会回来并接管如今魏舒手中的军事权利。
而魏舒此次倒是也知道这是关乎日后存亡的大事,也就没使什么绊子,而王裒也难得提起了几分精神,因为其中的一些指令过于的骇人听闻。
若非清楚钟会并非是在针对自己,王裒都要认为这是钟会在找理由把自己头颅取了去。
可见此次的安排和调令里面存了多少不合理。
而且近些时日许久未见的子文手上根本便是常日染血的,他们也无法想象此次文鸯之事牵扯下死了多少人。
因为此次接到命令的子文虽然看似有些痴傻和愚钝,可全然却没有露出任何破绽,而且始终守口如瓶。
所以此次事件看似风平浪静,可就连钟会交接到张华手中的情报组织对一些发生的事务也完全是一种一无所知的样子。
虽然这并不足以证实是钟会对他们哥几个起了猜忌,却也足以让人惊醒。
而魏舒在看完了整体的战略部署和军事规划以及情报预案之后直接浑身一颤,以往的老持稳重竟然在此刻看不到一星半点。
很显然,他也为钟会此次不合理的安排和规划感到震惊。
顿时又不由得瞪了乐广一眼,显然对这个罪魁祸首很不感冒。
乐广也只能讪讪的笑了笑,不敢再和往日那般露出半点脾气。
而在魏舒看完之后便直接开口道:
“这些细节上都环环相扣,一时半会之间我并无法看出其中的破绽,甚至可以肯定这些东西也具备一定的可行性,然而。”
说到这里,魏舒再次瞥了乐广一眼,随即画风一转:
“若是真的如此以往,主公必将变得刚愎自用,目中无人,而且,我等的处境也将变得无比微妙,偏偏我还真的没法因此而责怪主公,因为此次事件罪责真的不在主公身上。”
说到这里魏舒再次无奈的摆了摆手,随即再次看向乐广。
那意思便是此次事件全然都是你小子的问题,还得我们几个给你擦屁股。
此刻的乐广自然也顾不得什么尊严和脸面,直接上前一步走到魏舒跟前拱手而立虚心请教道:
“彦辅愚钝,还望先生指点迷津。”
见到乐广终于服软魏舒也显得很是受用,顿时摸了摸胡子这才点了点头然后开口道:
“虽说解铃还须系铃人,但此次事件想要解决其实也很是容易。”
此言一出张华和乐广不约而同的竖起了耳朵,王裒却是翻了翻白眼,瞪了一眼魏舒。
那眼神,就差明说:你再装,继续装!
见此情景魏舒也只能讪笑,然后伸出手指点在了几个地图上看似精妙实则错漏百出的军事部署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