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正月,毋丘俭,文钦矫太后诏,起兵于寿春,意欲对司马师发起征讨。
上表落在了司马师的手里,顿时司马师面色一阵青一阵白,顿时说不出话来。
钟会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主动请求带兵,并强烈建议司马师亲征,自己随行。
这让司马师的面色很是诧异,也正好将多出的心收回肚子里。
他还正好害怕钟会在他后方作妖呢。
司马师还未开口,钟会便悠悠道:
“昔日关羽于汉水囚于禁,北向伐魏,意欲争霸天下,然吕蒙白衣渡江,厚待其将士家属,于是士卒皆为离心,故其势散如土崩。
“今叛贼家眷皆停留于内地,我等应行雷霆之势,厚待其家眷,昔日之战,便于今日上演...”
一席话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众人无不折服,司马师也是面带斟酌之色,在钟会的帮助下,他切除了眼中长出的瘤子,但疼痛感极为强烈。
如今出兵迫在眉睫,本身针对钟会的一些后手也不得不停下,而钟会此番献计,又是出于何等目的,司马师也是不得而知。
于是面带斟酌之色,但就在这时,河南尹王肃却和尚书傅嘏一起走上前来:
“钟尚书所言不差,淮,楚兵峰极锐,而毋丘俭极为擅长远征,若此战败...”
二人皆是一脸欲言又止,司马师却明白了,此战,自己必须亲征。
顿时一跃而起:“我等,当乘车东行!”
话说到这里,还是面带奇异之色的看了钟会一眼,但见钟会丝毫没有动静,于是微微收心。
毕竟到了军中,随便找个由头都能砍了钟会的头。
但钟会神色却颇为淡定,若非再过几个月司马师就嗝屁了,他才懒得随行。
毕竟一旦到了军中,那可谓便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处处都要受制于司马师。
正月十五,子文于钟会营帐中来回跺脚,就连诸葛竦也是面带忧色,唯独钟会跟个没事人一样在那喝茶。
子文虽然想去掀了钟会桌子,但想了想之前的教训倒也没有再去自取其辱。
而诸葛竦最近一直忙于交好司马昭,倒是没有什么多的闲心,毕竟他可是深刻的明白自己的定位,不能与子文这种钟会营帐内出身的子文相比。
但司马师却于此刻步入了钟会的营帐内,气势汹汹一看便是来者不善。
钟会倒是礼节极为到位,等到司马师坐下后,才悠悠开口道:
“兄长可是有何疑虑?”
司马师点了点头,本来他是不想来的,但王肃和傅嘏却都是劝他前去问问钟会,因为如此良才不用简直是浪费。
另外还有一层便是借此机会敲打钟会,省的他又整出什么幺蛾子。
“士季,毋丘俭极为善于谋划,而文钦勇猛,可谓是相辅相成,敢问士季,此番行进,计将安出?”
那双眸子极为锋锐的盯着钟会,仿佛能划伤皮肤。
和诸葛竦与子文的战战栗栗不同,钟会神色颇为豁淡:
“毋丘俭如同袁绍,好谋无断,喜好谋略,却看不清形势。文钦勇猛,其子文鸳更是堪称勇冠三军,但其行事没有章法,可谓是果而无用(荀彧评价逢纪的话)。
“如今之计,自当是深铸高垒,以挫敌锐,安静勿动,以隐吾能,如同周亚夫平定七国之乱亦是如此。”
司马师面露思索,而钟会营帐中的二人则是不约而同的松了口气,的确,当世张良,言行举止固然目空一切,却总有可取之处。
等到司马师走后,二人面带不解的看向钟会,若是司马师战胜之后,第一个收拾的恐怕就会是钟会了,钟会为何要如此自掘坟墓?
钟会这才笑道:
“所谓矫诏,必然师出无名,此番危机,如今以我麾下势力,一封书信便可轻松瓦解。子文,跟了我这么久,你倒是说说,此番计策的作用在哪里?”
子文一脸茫然的摇了摇头,就连诸葛竦都是一头雾水。
钟会顿时嘴角抽了抽:真特么烂泥扶不上墙。
确定周遭无人后,钟会顿时给二人头上来了个爆栗,随即开口道:
“若非司马师时日无多,我早特么跑去给文钦毋丘俭出谋划策去了,你们两瓜皮听好了。
“之前玺绶一事,从而让司马师的政权不那么合理,足以让朝堂内的某些人蠢蠢欲动。
“文钦毋丘俭矫诏,必不能持久,但司马师如此也是如此,若非我之前之举,他自是不需要半分担心,但玺绶一事,人心浮动,就算是支持司马师的人也会有不少动摇。
“可惜,此计仍旧是可行,毕竟司马师麾下如今也是人才济济,我不说出来,郑袤和王基也会出其良策,而我目前可以出谋划策的人嘛...”
说到这里,钟会饶有深意的看了看二人一眼,眼神颇为戏谑。
二人皆是面红耳赤,顿时说不出任何话语。
“但是,他二人一败...”
子文看了几天兵书,总算多少是学了点东西,也知道二人必败,毕竟不久前来过投降的兵士中就有毋丘俭的副将,更是证实了这个道理。
但二人失败之后,钟会也不可能从中捞到半点好处,这和无利不起早的钟会性格是不符合的。
看到了子文的若有所思,钟会眼皮跳了跳,哪里还不知道这小子在想什么,当即便是一笔杆子磕子文脑门上。
但子文这次放机敏了,早有预判直接一闪,于是钟会便扑了个空,但钟会也没有继续动作,而是收回毛笔叹了口气:
“你们二人与那审配逢纪又有何区别,甚至还谬之千里。
“司马师若是身死,又会发生什么?”
这下子文与诸葛竦对视一眼,顿时懵了。
看到二人毫无长进,钟会也没了生气的余力,只是看了看天:天时么?
很快,司马师下台,司马昭上台,之前的一切筹划之下,形势也会渐渐变得于我有利。
只可惜,身侧真的就没个可商量的人,诸葛竦是不得不投奔自己,而子文是自断了退路,但二人之才敢,怕是三等都赶不上,只能称得上不入流。
虽然自己有心培养,可惜,时间,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