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师父,她还有一个师兄,曾经的陆玄机,也就是现在的洗剑阁阁主,沈流风。
箫褚白忽地抬眼看了眼前的小姑娘一眼,精致如画的眉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火花,转瞬即灭。颜凉见他忽然神色有异,便将手里的梨抛了一个给他,问道,
“怎么了?”
“没什么。”箫褚白掀开车帘向外望去,“快到皇宫了,宫内不比其他地方,尤其是吴道悔亦在宫中,我们万事要小心。”
颜凉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忽地发现街边人众喜气洋洋,扫撒出尘异常忙碌,仿佛是在准备迎接什么重大的节日。
“这是要过什么节吗?”
“是玉狐宗的年尾大祭,每年的大祭都是京都最盛大的一场盛会,几乎是万民同庆,便是城防司下了禁令,依旧屡禁不止。”
颜凉朝外望去,见到街上往来行人中来自各门各派的江湖人士明显多了许多,他们都是为参加年尾大祭而来,换言之,围在他们周围的几乎都是玉狐宗的人。
颜凉忽然有了一种自己掉进了狼窝里,被饿狼环伺的感觉。她几乎无法想象,真等到大祭开始时,京都将会迎来怎样的一场狂欢,“一定会很有趣吧?”
她还从没参加过这样盛大的祭祀活动,玉狐娘娘下凡什么的,有生之年必是要亲眼见一场的!
形势于己方如此不利,也亏得颜凉还能有凑热闹的心思,箫褚白粲然一笑,“是,群魔乱舞,饕餮横行,到时你就会看到什么叫百鬼夜行人间。”
颜凉还想再看,却被箫褚白将头按了回来,拉好了帘子,“坐乖一点,我们要进宫了。”
马车沿着笔直的甬道朝前行着,马蹄踢踏,周围渐渐安静的再不闻一声,只有马蹄叩击在汉白玉砖上的踢踏之音。
感觉行走了很久,马车才慢慢停了下来。
颜凉迫不及待的掀开帘子一看,她们的马车停在了一座恢宏庄严的大殿之外,驾车的马夫已经不知去向,颜凉从车上一跃而下,但见四周威墙高耸,殿宇恢恢,建筑阔达宏伟,与之相比站在殿前的人小的有如蝼蚁,抬头仰视那煌煌威严殿宇,叫人竟有片刻的目眩头晕,仿佛不能直视天威,帝皇天子的威仪,便是还没见到人,就已经隐隐勃发出不同寻常的威严了。
颜凉回头朝箫褚白笑,“这小皇帝的家真是好生气派!”
“师父!”
殿内忽地奔出一道半高的身影,宝嘉帝谢阆身着明黄便服朝她笑着奔了过来。
“小皇帝!别来无恙!”
“师父,你可来了!我以为你说来看我只是诓我的!”谢阆高兴坏了,拉着颜凉的手又笑又跳,皇帝的威严和仪礼早被他不知丢到了哪去。
不过短短时日不见,谢阆瞧着比之前越发英挺了,眉目舒展,俊秀朗朗,或许是这巍峨皇宇的缘故,或者是因为穿了一身黄袍,让他比上次在苏府所见,多了一份不怒自威的沉稳气质和冉冉仪威,还真有几分皇帝的气概在。
谢阆这才想起旁边还有一位长辈在看着自己,但见那从未见过的六皇叔丰神俊朗,容仪无双,面目冷峻中透着干净利落,一看就不太好惹,他慌忙收起嬉笑的神情,端正态度,乖乖叫了一声,“六皇叔。”
箫褚白看着这个与自己面容有几分肖像的俊俏孩子,微微一笑,上前施礼,“皇上万安。”
殿内一袭白衣缓缓走出,苏先生嘴角含笑望着院内众人,仍旧是和煦如风的淡雅模样,疏疏朗朗,清清落落,“小阆,还不请贵客进门?”
“呀!看我都忘了!六皇叔,师父,快请进!”
谢阆今天兴奋极了,还从没有人来探望过他呢,他为今天特意准备了好多好吃好玩的新鲜东西,一定要让今天的客人满意。
箫褚白与苏先生已经有近十年未见,十年来,二人多是以书信往来通讯,如今瞧着对方,眼中均闪过一丝惊异,随即眼中慢慢涌上了欣喜之色。
箫褚白上前几步,笑言,“苏先生十年未见,竟还是与旧日无半分差别,真乃神人。”
“倒是你,真叫我大吃一惊,十年不见,你已长成了如此英俊的男子。”苏先生笑声朗朗迎了过来。
“先生过誉了。”
苏子夏微微摇头感慨,忽然想起十年前,十四岁的他面上尤带稚嫩青涩,快马加鞭从这牢笼中一往无前的冲了出去,去追寻心中的江湖,一晃十年而过,他再次归来,却已不再是孤身一人。
谢阆悄悄拉着颜凉,神秘兮兮道,“师父,且叫他们聊他们的,我带你去看我的宝贝!”
为了能和颜凉顺利练功,谢阆特意叫苏子夏在他的御书房施了点小手段,在那最后一排书架的侧面贴上一张小小的空空符,就会隔离出一个旁人看不见的独立小空间。
好像是有道透明的门一样,拉开来就可以进到一个只有谢阆可以进入的房间,颜凉看着墙上贴的符文,更觉神奇,“苏先生真是太神奇了!”
谢阆当着她的面打开了那扇仿佛不存在的透明门,然后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人便就真的在她眼前消失了,颜凉忽然好奇心起,那要是把这符纸撕下来结果会怎么样?提手往墙上一撕,那道虚拟之墙忽地消失,谢阆咣的一声跌了出来,狠狠地跌了一个大屁股蹲。
谢阆当了近十年的皇帝,头一次在人前跌了个如此不雅的大屁股蹲,模样十分狼狈,颜凉没想到他这样一下都会跌倒,愣了几瞬,忽地哈哈大笑起来,抬手将他拉起笑道,“看着,脚下这样一旋,无论怎样跌下来都不会摔倒,你试试。”
谢阆原本小脸涨的通红,见颜凉双脚那么轻轻一旋,脚下就跟生了根一样,牢牢地稳稳地落在了地上,赶紧跟着一试,动作虽笨拙了些,可到底是站住了。
谢阆面上惊喜更甚,“师父师父!再教我!再多教我一些!”
可是颜凉还没玩够,并不想把宝贵的时间都浪费在教徒弟上,便糊弄道,“你先把脚练稳了再学下一式,欲速则不达就是这个道理。你再多练练。”
谢阆一听确实有理,便老老实实的留在原地练习旋脚。
人在御书房里溜达着,随手一把推开后窗,就看到庄严大殿之后居然紧贴着一间不起眼的灰蒙蒙的小院子,那小院如此低调,与巍峨的宫殿相比,几乎格格不入,却又像一块癞疤一样,紧紧地扒在了那里。
“小皇帝,你这御书房的后面怎么还有个小院子?”
谢阆吓了一跳,慌忙赶过来一把将窗子扣了回来,面上惊疑不定,道,“师父千万莫开窗,那是吴公公的院子。”
吴公公的院子居然建在了皇宫之内,就在御书房的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