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风烈看着他呆怔的模样,嘴角讥讽更甚。
冷傲地睥睨着他,“怎么,还想装到什么时候?时不时提一提你那悲惨的娘亲,提醒我你的杀母之仇?东方恶,我真是厌极了你这副嘴脸,要杀要剐言明便是,何必如此恶心人!”
东方恶直愣愣地看着他,那双清亮的眸子里慢慢蓄满了怒意,继而燃烧起了熊熊大火,他怎么能相信,娘亲的死居然与南风烈有关,娘亲去世的时候他才不到四岁,而南风烈也不过七岁孩童,竟然是他杀死了母亲!
南风烈冷眼看着东方恶变换不断的脸色,冷笑不止,“事到如今,也没什么不可说的了,你小的时候病的只剩下了一口气,偏巧那日义父与我路过,义父见你资质颇佳便起了想收你的心思,你也知道,那些贱民看重子女,硬抢过来显然也是麻烦,届时哭天喊地怪惹人厌烦,义父便将这件事交给了我,多简单呀,那群饿疯了的流民哪里见过什么白面馒头,馒头朝那女人一丢,立即引来周围一群男人的疯抢,可笑那病女人为了抢块馒头居然被人活活打死了!”
南风烈越说越兴奋,眼中满是扭曲的笑意,“哈哈哈哈!多简单呀!一个馒头就解决了麻烦,你没了娘亲,愿意带你离开的义父可不就是你的再生父母!哈哈哈哈!”
东方恶只觉得浑身颤抖不止,手里的大刀无论怎么样都握不住,浑身的劲力仿佛被人给抽走了,除了颤抖,除了痛哭,他的脑子里一片空白。
南风烈见他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知道此刻便是杀死他的唯一机会,当即长刀呼啸着朝他头上劈来,刀风将他的长发吹得四散飞扬,东方恶流着泪静静地看着那刀往自己的头上落。
他的娘亲,居然被一个七岁的小男孩用一个馒头杀死了。
死的那么无关紧要,死的那么不值一提。
“孩子,你会好起来的啊,玉狐娘娘会保佑你的!”
可玉狐娘娘为什么不保佑娘亲呢?
“哎呀!宝!有人发馒头了!还是白面馒头呢!娘去抢一块来,你就在这等我!”
东方恶猛地抬起头来,他的娘亲,怎么允许别人这样践踏!
那当头落下的一刀被东方恶劈手截住了,他咬着牙,掌中劲力如江似海,硬是将那下坠的一击给击飞了回去,怒吼一声挥拳朝南风烈砸来。
南风烈知道已经没有了退路,长刀朝天立起,天空中乌云快速翻涌,隐隐地压下的自然之威浩瀚无垠,这一次他也不再有所保留,一道霹雳闪电笔直地劈在了他的刀刃上,整个刀刃刹那间亮如白昼,又缓缓熄灭,叫他整个人如同坠进了雷雾之中,劈嘭的小闪电不断在他的身上快速流转。
东方恶垂手站在他的面前,神色幽淡,眉眼间看不出什么喜悲,只是望着他,又好像透过了他看向了别处。
“东方恶,世人常说你我二人并称双雄,我真是一万个不乐意,凭你焉能与我并列为雄!”南风烈眸色猛地沉了下去,长刀闪着冰蓝色的雷光化作一道闪电直劈而来。
东方恶捏紧了拳,飞身而起,一拳当头砸中了那劈空而来的闪电。
那闪电发出的炽热白光瞬间将东方恶吞噬了,南风烈嘴角溢出笑意,将力量源源不断地灌进了长刀之中,只见那白光一道比一道强烈炽热,层层叠加,毫无缝隙的垒成一道有若实质的坚固光墙,朝着东方恶一重又一重的砸了下去。
东方恶是疯了吗?居然拿拳头直接撞击他的雷龙塔,哈哈哈!真是天助我也!
南风烈狂笑出声,东方恶是傻了吧!
手上劲力更猛,直要将那不知天高地厚的人搅成连灰都找不到的渣渣。
东方恶还是那一拳,毫无花哨地直拳出击,那一拳包含了这二十年来他所学的所有功力,他在吴道悔身上学到的,他在几个弟兄身上学到的,他在师父那里领悟的,统统化作那擎天一拳,仿佛是要把所有的力量一招发泄完全,他怒吼着一拳砸开眼前的所有光和热,笔直地奔着南风烈的脸猛挥了过去。
娘亲,孩儿定要替你报仇血恨!
“啊!”东方恶一声长吼,衣服和头发被那炽热的雷光烧灼满是焦黑,他仍不管不顾挥拳直击而去,轰的又一声爆响,整个山林有如遭到了超强地震的震颤,那声响如此恐怖,竟让湖水整个沸腾冲天而上,直冲云霄,大地震颤声中 ,土地破碎寸寸碎裂变形,轰然震裂开来。
那声音如此巨大,竟然盖过了远处城内的震颤声响。
南风烈嘴角的笑意还没散去,就看到东方恶如同从地狱冲出的魔鬼,双目血红,怒吼着挥着一只焦黑的拳朝自己迎面砸来。
轰!
那灌满劲力的一拳直直地砸到了他的脸上。
南风烈面上的骨骼咯啦咯啦细碎的响了起来,他的眼睛不可置信地睁圆,怎么可能呢?怎么可能有人紧靠拳头就击碎了他的雷龙塔呢?世界上不可能存在这样的人啊……他怎么那么强……
身体上的痛感随着身体朝后撞飞的巨大力道渐渐消失,他忽然有点释怀了,还有点解脱,是啊,死了是不是就不会怕了,就不会担心会不会被义父责罚,也不会苦心孤诣的去想如何才能守护好这一片地方,一辈子做一条最忠心的狗。
南风烈的身体被那强劲的力道震得寸寸皲裂,他突然散尽了浑身的力道,不想去抵抗了,身体直直地飞进了树林里,落在那早已凹凸不平,坑坑洼洼的土地上。
他的身体甫一落地,立即有无数黑衣长门弟子涌了过来,众人齐齐挥剑,朝着这个曾经叱咤风云的大人物身上挥去,南风烈嘴角含着笑意,朦胧的视线里又看到了他熟悉的裴京墨,啊,可怜的东方恶,他最后想到,有的时候死才是解脱啊,苟延残喘地活着,反而会更痛苦吧。
无数柄利刃落在身上,南风烈嘴角上还挂着笑,微笑着看着裴京墨。
南风烈被乱剑砍死了。
湖边的东方恶情况并不是很好,他的身体被雷电正面击中,身体各处疼痛难忍,他虽胜了南风烈,但那种不要命的打法却也让他自己自伤八百,甫一落地,身边便轻微地晃了两晃。
不过他立即站定了,稳住了身形。
他刚稳住了身形,身前身后立即涌现出了一批黑衣长门弟子将他包围了,东方恶抬眼看了看身前身后,忍不住冷笑出声,到底是河蚌相争,渔翁得利啊。
裴京墨站在他的对面静静地看着他。
东方恶抬起眼,焦黑的面容叫他比平日里更多了一份冷冽和强悍,他弯起嘴角:“到底是又见了,这回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了吗?”
裴京墨悠悠开口,“在下两仪宫裴京墨。”
两仪宫?
这名字叫东方恶微微吃了一惊,两仪宫的名字消失了近十年,最近重出江湖就将江宁搅得一片腥风血雨,听闻在江宁之中尤以两仪宫人裴京墨最是狠毒无情,心狠手辣震惊天下,没想到那样的狠角色居然为了隐忍在他的身边,鞍前马后,极近卑微谄媚之能事,还真是大丈夫能屈能伸,叫人佩服的很啊。
东方恶耸着肩膀望着他嗤笑,“长门居然与两仪宫联手算计我们这边陲小地方可真是叫人意外。”
“端州怎么会是小地方呢,端州负责玉狐宗所有尾玉制造,保护乌由脱残余百姓,暗地里培养自己的势力时刻不忘复国旧愿,在端州百姓心里,端州几乎就是第二个乌由脱,这里哪里还会有人记得当今皇帝陛下呢,记着的怕是只有你们的灵湖太子吧,如此重要的隐秘根据地当然值得我们倾巢出动了。”端木鸿雁在一旁淡淡笑着回应。
东方恶怔愣了一下,没想到他们居然已经将端州所有的秘密都掏空了,从尾玉丢失到各种制作材料被毁,根本就是一场蓄谋已久的惊天阴谋,可笑南风烈与自己背心离心,不肯对自己信任,居然被人从中利用这么轻易的将端州瓦解了。
东方恶长长地叹了口气,眼睛朝四周看了一圈,长门高手悉数出动已经将他包围了个完全,若是平日里的他倒也不惧一战,可刚才与南风烈的那一场几乎消耗了他全部的内力,如今还想逃脱确是难上加难啊。
眼睛转了一圈,最终又落回到了裴京墨的身上,下巴扬起,睥睨着端木鸿雁:“阿四啊阿四,你是不是忘了,你可是与我签过血誓的人,只要我愿意随意取你小命。”
“那就看看,是你的速度快还是我们的速度快了。”端木鸿雁道。
“想和我比速度吗?”东方恶斜斜地弯起了嘴角,“比速度我还从来没输过。”
几乎就在他话音落下的一瞬间,端木鸿雁的剑已经掠到了他的喉间,长门高手悉数出手,无数柄长剑闪着灼灼白光将他笼罩其中,剑风扫面直如被人直接万剑穿心,东方恶手指微动,不远处的裴京墨突然如遭雷击,脸色瞬间苍白一片,捂着胸口痛呼一声倒地不起。
他绝不会想在这个时候出声痛呼,可那种感觉真的太痛了,如同被人捏住了心脏般,瞬间令他呼吸堵塞,忍不住痛呼出来。
“啊”的一声惨叫,喷出了一口血。
而此时端木鸿雁的剑堪堪刺到他的喉间,到底是慢了那么仅仅一线的时间。
东方恶站在那里纹丝不动,面上笑意越来越深刻,“带上一个裴京墨下地狱倒也值得,要一起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