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京墨心知又生变故,左手将荆老汉就地一抛,回身揪住荆素素衣领便准备将她抛下去救阴灵雨。
两人之前得过裴京墨的叮嘱,无论发生何事都决不能发出声响引人注目,这会荆老汉一屁股跌在地上结结实实的摔了个大屁股蹲,痛的捂着屁股龇牙咧嘴半晌不敢出声。
突然裴京墨感觉背后有细风扫来,只听身后传来桀桀怪笑,“桀桀桀桀!想跑,回去吧!”
一只枯瘦的干掌朝他后心扑来,一股透着诡异寒气的凉风似乎直直透过后背侵入了身体,叫他瞬间心里一寒,知道这人的双掌奇毒无比,哪敢硬接。趁着下坠之势将手里的荆素素朝荆老汉一丢,急声喝道:“快走!”
掌心黑线缠绕,将更力诺那双毒掌捆住,奈何更力诺力狡诈异常,扯住黑线以退为进,用力一个纵跃,居然又提着他重新返回上了城墙。
荆老汉扶住跌下来荆素素,两人回头看着黑逡逡的城墙上人影你来我往,知道再留在这里只会拖累他们,狠心一咬牙相护搀扶着快速逃走了。
更力诺双掌灵活如游鱼,甫一落到城墙上便挣脱了束缚,裴京墨靠在阴灵雨旁边,听着城楼下人马集结的声音,知道一旦被包围想逃可就难了。
附在她耳边低声道,“先离开这里,往北走!”
拉住她的手一起从城墙上跃了下去,这次他不再隐藏实力,身形遁入黑夜,几乎瞬间就消失在了茫茫黑夜之中。
等到楼下的守兵感觉异常奔上城楼时,哪里还有二人的影子,负责守卫西门的陈将军见到满地的尸骸,惊骇莫名问道,“二人大人,刚才是发生了何事……”
更力诺与阿拉巴二人却恍若未闻,满面兴奋到近乎癫狂的神色,那个男人身上似乎有些怪异之处,那个女人更是有趣,这么好玩的猎物他们可是很久都没有碰到了!
两人对望一眼,桀桀怪笑着飞身追了出去。
只留下在城墙上满脸惊异却一脸疑惑的将士们不知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裴京墨拉着阴灵雨一路朝北而去,他知道荆老汉会继续往南,想要避开敌人叫他们平安归家只有往北走他们才最安全。
耳中听着身后似乎并未传来追击的声响,紧提着的心才稍微松了一下,刚才真是吓了他一大跳。现在冷静下来才突然惊觉自己居然还一直牵着她的手,心中微微一动,非但没有松开,反而握的更紧了些,口里说着不相干的话,“我看这二人面色萎黄枯败,极有可能练得是毒功,千万要小心。”
二人一口气直奔出了几里去,见身后似乎并无追兵,这才稍稍放慢了点速度休息片刻。裴京墨不敢大意,四处瞄了一眼,见前方树林茂密,便找了个隐蔽的位置团身藏了进去,将阴灵雨拉过来用手臂搂住护在身边,似乎一切都那么理所当然。
虽直觉那二人绝不可能轻易善罢甘休,可他们贴着躲了半晌仍不见任何响动,周围寂寂,似乎只有对方的呼吸声清晰可闻,温热的气息喷在脸颊上,阴灵雨突然就觉得彼此似乎靠的近了些。
阴灵雨动了动手,发现自己的手掌被他紧紧握着,都快出汗了,忍不住抽了抽手居然抽不动,低声道,“我觉得,你可以放开我的手了。”
裴京墨似乎才反应过来,慌忙撤开了手,“抱歉,刚才一时慌张冒犯了。”
阴灵雨懒得拆穿他的小心思,又指了指自己的肩膀,裴京墨悻悻然收回了搂住她肩膀的手,见她神色平静,似乎没有流露出厌烦或不满的神色,也没有用刀子招呼过来,心里居然隐隐透着点窃喜。
有那么一瞬间,他突然好想一辈子都躲在这团草丛的后面好了,就和她两个人,有月光见证,有一地树影。
“把手伸过来。”裴京墨不错眼的看了她一会,突然轻轻柔柔的出声,温柔的几乎不像是他。
阴灵雨避开他那副热辣辣赤裸裸毫不掩饰的炽热目光,将手藏在身后,只问,“做什么?”
她以为他肯定又没安什么正经心思,见她那副戒备森严,满脸警惕的小心神色,裴京墨突然轻笑起来,笑容明朗开怀,不见一丝阴鸷,居然也美好的宛如初阳照雪,令人无法侧目。
将她的手从背后拿过来,从怀里掏出那只莹白的鲛鲨手套戴在她的手上,道,“这是我无意间得到的宝贝,据说可以空手夺白刃,有形无形的攻击皆可拦下,你戴着它安全些。”
阴灵雨看着手上戴着的那只晶莹剔透的白色手套,眼中微微闪过一丝动容,轻轻咬了咬唇,正犹豫着是不是该开口说声谢。
突然头顶上方传来尖锐的笑声,“两个小情人躲在这里你侬我侬,浓情蜜意依依不舍,看得我真是老泪纵横,心酸断肠呀!哈哈哈哈!”
“待会老哥哥我发发善心,一起送你们下黄泉,你们两个就不分开啦!”突然地底下又传来闷闷声响。
裴京墨悚然一惊,几乎是本能地抱住阴灵雨朝旁侧身一躲,原来他们所躲避的地面突然裂开,居然钻出一个人来。
阴风自头顶扫过,裴京墨就地一滚,才发现头上阿拉巴不知何时倒吊在上面,像只蝙蝠一样荡来荡去的荡秋千玩,已经不知被他们听了多久,可二人居然一点都没有觉察到。
裴京墨抽出腰间佩剑递给了阴灵雨,低低道,“这次麻烦大了,这二人太强,若不想和我死在一块,就把你的看家本事拿出来吧!”
阴灵雨接过了剑,冷冷哼着,“哼,我才不想和你一块死。”
裴京墨低低笑着,心情居然从未有过的舒畅,劲敌当前居然都不能叫他多生出几分惊慌来,只觉得浑身似乎有使不完的力气,只想仰天长笑几声才够!
阿拉巴和更力诺宛如两只夜里扑飞的夜鸦,来回交替飞腾着,左扑右闪,怪笑连连,“我要女的!她的血一看就又甜又香,肯定够我一次喝个饱!”
“那我就要那个男的!嘿嘿嘿!这一身腱子肉一看就精气醇厚!我喜欢!”
“事先说好啊!她的鲛鲨手套也是我的!”
“给你给你!我也不稀罕!”
二人就那么明目张胆的分配好了目标,突然一起朝他们扑了过来。
裴京墨开心至极,回头看着她笑道,“能跟你在一块,死了也甘愿!”
阴灵雨呆愣了一瞬,看着他明灿至极的笑脸,忽然觉得心里某个地方裂开了一块,一股暖洋洋的风轻轻吹了进来,叫她防不胜防的心里一暖,脸唰的一下就红透了。
“想得美!”
阴灵雨提剑而出,虽布衣素裙,一副农家民女的朴素装扮,可当她落在地上手持宝剑,清清落落却直如一抹月光照拂树梢,宛如一捧朦胧月色下矗立的月中仙子,袅袅娉婷,如烟似霞,好似即将要飞月而去。
阴灵雨摒弃心中杂念,提起剑来,当头朝那面容枯高,仿佛已经死了半截的阿拉巴刺去。阿拉巴善吸人血,以人血温养身体的蛊虫,是以每三日必饮人血一次,否则蛊虫噬体,会把他自己当成食物从内而外的吃的精光。
阿拉巴怪笑一声空手朝剑抓来,阴灵雨只见到他手掌正中一大团乌黑已经浓成黑墨,知道他掌中剧毒无比。剑身翻转,一击紫阳照空凌空飞起,原本浓黑的夜色猛地破出一道紫霞来,光芒夺目刺眼,一瞬间竟让阿拉巴条件反射地眯起眼睛,就是那千钧一发之际,剑尖如舌自上而下缠住他的身体,将他拢在一片剑光之中无处可逃。
阴灵雨自小修习紫极极乐,功力深厚,内力精粹,是以才有“男看霍香衣,女看阴灵雨”的美名,可以和天才般的霍香衣齐名,可知其天赋实力不容小觑,更有圣姑多年来对其悉心教导,用心栽培,将她当成下一任接班人培养,她的剑术早已领先同辈者甚高,这会即使面对劲敌仍不慌不乱,剑风细细密密,舞得毫无破绽。
“嘿嘿嘿嘿嘿!原来是紫夜墟的小道姑啊!莫不是背着人下山与情郎偷情?不害臊不害臊!羞得我呦!老脸都红了!”阿拉巴嘿嘿怪笑着,突然五指伸出如钩,居然破过剑风直朝阴灵雨胸口抓来,那原本严丝合缝的紫色剑光在他的毒掌下宛如被腐蚀了一样,居然从中间向两边塌了下去。
阴风横扫而过,阴灵雨急退数步躲避,可那掌无声无息却阴毒无比,在他手掌去势已老,力尽之时蓦地刺出五根毒指甲,指甲长约三寸,根根浓黑如墨,覆在干枯焦黄的干手上更显诡异。
偏偏阴灵雨后退之力已竭,若被这指甲刮到,估计立即会毒发身亡,当场毙命。忽地想起自己手上还带着鲛鲨手套,存着拼死一试的心思左手伸出拦截,徒手朝他的毒爪握去,出手快如闪电般连接他毒掌数招。
阿拉巴手掌有剧毒,可若不惧他的毒,单论掌法却又无甚惊异之处,阴灵雨几招就摸清了他的掌力如何,右手抛了长剑改防守为进攻,左手的鲛鲨手套直直地硬接了他一掌,这层薄如蝉翼的薄鲨皮将从他掌中沁出的浓毒悉数化去,几乎不留一点痕迹,仍旧莹润白皙。阴灵雨微觉惊异,手中动作不停,扭住他的长甲用力往外一拔,五根黑指甲齐根断裂。
阿拉巴痛的一声惨呼,惨叫着后退了数步。
阴灵雨将断甲抛在地上,黑甲插进地面,地面瞬地起了一片乌黑浓毒,将草木悉数毒死。阴灵雨喘息未定,这才发觉自己已经惊的一身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