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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一个不留(1 / 1)


裴京墨把胳膊交叠起来枕在脑后,视线飘的极远。

突然,非常不经意地,他瞥到胳膊附近的墙上刻着一个很浅的图样,一朵看起来画法粗劣,十分随意的并蒂莲被一个不圆的圆圈圈着,图样簇新,显然是刚刚刻上去的。

蒋玉满意地将裴京墨的伤口重新包扎完毕,甚至在打结的地方打了个可爱的蝴蝶结,这次总算没问题了吧,手底下的躯体突然猛地一僵,一个鲤鱼打挺灵活地翻了起来,全不似刚才那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裴京墨用手指轻轻地摸着那个簇新的图样,一瞬间表情几变,震惊、诧异、不可思议、惊喜,最后几乎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手指微微抖动,激动到几乎痛哭流涕。

他这是中邪了吗?蒋玉纳闷。

“怎么可能?”

全天底下能将并蒂莲画的如此丑陋随意的,他只认识一人,可那人……

十年前就已经灰飞烟灭了啊……

可那笔法和作画的习惯不会骗人,这分明是陆朝颜亲笔所画,除非,当年她并未死,她还活着……

一想到这种可能,裴京墨几乎是飞身而起,速度快到让蒋玉以为自己眼花了,一个重伤濒死的人好像突然回光返照,他急忙瞅了一眼墙上那抽象的几乎看不出东西来的图样,赶紧跟着裴京墨掠出了巷子。

一黑一白两道身影一前一后,快速消失不见。

偏僻巷子里,一间不起眼的客栈。

一个容颜俏丽的姑娘已经连着来了好几天。

她身穿一件鹅黄色短衫,干净利落,十分舒爽,头上扎了几个俏皮可爱的小辫子,更显童稚无欺。因为位置偏僻,店里的客人也比较少,颜凉没滋没味地小口啜着茶,目光有些不聚焦,她不能一直在这里等,如果今天黄昏,裴京墨还不出现的话,她只能铤而走险去试另一个方法了。

整个江宁,如今风起云涌,血雾滔天。昨日听风谷与北源在康定街夜战,手持剑气八十里的赵孟忽被魔剑附体,一朝成魔,杀尽听风谷与北源两派众人,他自己最后自爆变成了一片血雾,可怜听风谷此次到达江宁的所有人众几乎都被杀死,只剩下纳兰谷主及身边三五个随从侍卫,已经彻底成为了光杆司令,怒火无处宣泄的纳兰明珠和北源头领大战一场,可谓两败俱伤,而那柄魔剑却在双方大战时被蝴蝶墓墓主窃走。

这已经是一柄带来血与灾的不详之剑。

今早,颜凉听到消息,蝴蝶墓数十只花蝴蝶纷纷折翼于琵琶亭,蝴蝶墓墓主蓝霓凰潜逃,蝴蝶墓彻底成了无人死墓。

沾之即死,可仍然有无数的人趋势若骛。

颜凉的脑海里忽然回想起曾经在箫褚白的房间里看见的那张舆图,北源,百鬼山,贤隐山庄,听风谷等等都被标上了印记,如果她猜的没错,这一场预谋已久的血洗,绝不会轻易结束。

箫褚白,远比她想象的要狠的多。

“叮铃铃铃。”

门口的风铃响起,一道黑色的身影几乎是飞掠进来,吓得正在打瞌睡的小二瞬间清醒,此人满身戾气,小二想要招呼却又不敢上前来。

头戴帷帽的裴京墨立在小店正中,四处打量着,他身材高大挺阔,周身散发着一股阴冷之气,如九天阎罗,望之不由得脚底生寒,周身发冷。

可店内并无预想中那张明媚如灿阳般的脸,怅怅然有些失望,可到底多失望其实也没有,毕竟本就不该有希望,痴人做梦,这十年已不知做了有多少场,最终还不是醒来一场空。

裴京墨默默坐到椅子上,周身的气息收敛,沉默不语,好似化成了一块坚硬的黑色石头。

忽然,一抹黄色撞入眼睛。

一个小姑娘突然坐在了他的对面,也不怕他,就那么仰着一张不过巴掌大的小脸笑意吟吟地望着他。认真地、使劲地看着他。哪怕他从帷帽后射出来的目光如此不善,她却一脸幸福洋溢,笑得眉眼弯弯。

“京墨!”入耳也是陌生的声音。

“你是谁?”

“瞧你这副凶了吧唧的死样!”颜凉笑着,手上却突然出招,一掌直朝裴京墨胸口打来,“姑娘我瞧着就不顺眼!”

京墨突然睁大眼睛,手下意识地阻挡,怎知对方的手滑如游鱼,一把揪住他的衣服领,将他往地上一贯, 裴京墨好似突然醒悟过来,一个回身躲闪,却又被对方先一步一脚踢来。

眼前的黄衫姑娘突然与那一年初识的陆朝颜重叠,分明一身的蛮力和功夫,在她手里却好像是任人戏耍的猴子,完全任人摆布,无力招架。

他打量着面前陌生的黄衣姑娘,一个红衣如火似霞,明艳妖娆,一个黄衣明媚如二月春花,清丽灵动,这分明是两个人!

仿佛是为了验证般,裴京墨二话不说,一掌袭来,打的是与当年一模一样的招数,可他如今重伤未愈,威力自然小了几倍,颜凉也不再是当年的陆朝颜,招式虽然一样,可内力远远不及,但她的身家功夫,裴京墨又如何认不出来,一双眼中满是不解与震惊,颜凉还是以与当年同样的姿势将裴京墨制服于地,直打得他心服口服,或许是气力终于用尽,或许是心潮起伏过剧,裴京墨一口血喷出来,终于体力不支倒地不起。

胸口一片红色晕染开来,原来他早已身受重伤。

真是大意了!

颜凉还没来得及扶起京墨,突然提着药箱的蒋玉气急败坏的冲了进来,将药箱往地上咣当一丢,问小二要了间空房,将裴京墨粗鲁地打横抱起,直接跃上二楼,丢在床上,动作一气呵成,十分连贯,颜凉震惊地看着这个不知道从哪蹦出来的白衣人,大气都不敢出。

她见过这人,这不是长门白衣堂副堂主蒋玉吗?一身白衣玉树临风,儒雅翩翩。他们二人居然关系这么亲密呢!但见他手法十分娴熟的扯开京墨的衣服,露出里面又血红一片的绷带,三下五除二地拆开,又重新上药绑好,嘴里十分憋闷地嘀咕着:“裴京墨!事不过三!事不过三!再有一次,你这条小命我可就救不了了!”

裴京墨任由蒋玉包扎着,眼睛只一瞬不瞬地盯着这个黄衣姑娘,好像还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生怕一眨眼这个姑娘就从此人间消失。蒋玉这回的动作就没那么温柔了,可饶是如此疼痛,裴京墨仍是一声不吭,像是感觉不到一样。

蒋玉在心里默默地艳羡了一番,真没想到这么个臭脾气的人居然如此艳福不浅,接二连三有美人前来纠缠,真是让人羡慕的手劲都大了。

颜凉从随身的口袋里摸出花生来,一边剥着一边监督蒋玉为裴京墨包扎。

蒋玉再次在心里艳羡地叹息了一声,重新将京墨的衣服穿好,瞅瞅这个又看看那个,这才尴尬地咳嗽一声:“裴京墨,好好珍惜我的手艺,我要先回去复命了。告辞。”

向颜凉微微颔首,像来时一样,蒋玉推门而出,倏忽就不见了踪影。

裴京墨撑着身子想要坐起来,颜凉将他又按了回去,“这里暂时安全,可以稍作歇息。”

裴京墨仍是不错眼的盯着她,可是无论怎么看也找不到一丁点过去相似的痕迹。

犹疑着半天才开口,“你是……”

“我是陆朝颜。”

颜凉坦坦荡荡地看着他,目光温柔且坚定。

“但我也不是陆朝颜。”

*** ***

琅轩阁里,箫褚白正与端木鸿雁在下一盘特殊的棋局。只见双方各执五十木牌,牌子上分别刻着不同门派的名字,将北源、蝴蝶墓的牌子取下丢掉,听风谷的拿在手里摩挲了一会,箫褚白眉目间一片冷峭,“听风谷还没有灭净?”

“纳兰明珠尚存。”

“听风谷山高路远,送他一程。”

“是。”

说罢,将听风谷的牌子丢弃在软榻边装废弃物的竹筒里,好似已不值得一看。再将百鬼山,洛河倒扣过来,贤隐山庄的牌子掂量了一下又再次放回,声音幽冷,“贤隐山庄还有些棘手。”

“只要花极道和紫夜墟不插手江宁之事,我们还是稳赢。”端木鸿雁恭声道。

箫褚白细长的手指拂上洗剑阁的牌子,“洗剑阁……”

“洗剑阁的一举一动皆在我们的掌控之中。”

长长的袖子在棋盘上一拂,半边的江湖门派尽数被扫落一地。

“一个不留。”

“是。”

箫褚白站起身来,目光幽深晦暗,冷冽清绝的面容上,染着一层令人心悸的薄冰,“这一战,就是我们反击的第一场,以后我们就要明目张胆地与宫里那人为敌了。”

“是,我们必还清明于天下。”

箫褚白不再说话,眉头却仍然紧绷着,宛如一道利剑,破空而出,斩杀远在天边的敌人。

暗处,时刻守卫着箫褚白的沥沥和韩柳七几乎与黑夜融为了一体,若不细瞧,谁也看不出这里居然还站了人,而且还是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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