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不过才七点多，晚什么？
程征眼眸淡淡地盯她两眼，哼了一声。
这时恰好傅尧琛又打电话过来了。
陆凌妃立即狗腿子似的双手奉上手机，笑得那叫一个卖乖的假，“表舅，喏，你的手机。”
程征拿过手机接起，就听电话里头傅尧琛语速很快地大着嗓门道：“我说陆凌妃，你挺中气十足的啊！程征手机怎么在你那儿？你这女人——”
程征嫌他吵，没让他说完，“有事？”
“欸？”又变回程征了，傅尧琛愣了愣，随后清清嗓子说：“凑巧遇到桦林科技的老总了，说是一定要请你吃晚饭。”
程征抬手看了下表，“八点。”
傅尧琛道：“行，那我在万星等你。”
打完电话，时间正好是七点二十分，人应该马上会到。
程征这样想着，病房门被敲响，人来了。
陆凌妃回头，来人是两个陌生面孔，一男一女。
男人模样端正，他先出示了证件，然后微笑着对程征说：“我们是邢队派来做笔录的警员，你是程先生吧，邢队和我们提起过你。”
程征同他握手，同样微笑回他，“你好。”
因为约了桦林老总，程征没继续留在这儿陪陆凌妃，他叮嘱她一句，“事情结束后，早点休息。”
陆凌妃知道他有事，掩下心底的一丝丝不舍，点头道：“嗯，表舅你去忙吧。”
程征走了后，男警在提问着陆凌妃，女警在一旁做记录。
陆凌妃事无巨细地将事发第一天，武原从北五街将她绑到家里，直至今早发生的所有事，都一一说了。
等结束，两位警员都离开后，她懊恼地一拍额头，她怎么没趁机问问他们程征为什么会出现在珠宝工厂呀。
程征说的“刚好路过”，她怎么就有点觉得他没说实话呢？世上有那么巧的事么？
给手机充电开了机，微信咻咻的，连续弹出一条条信息。
陆凌妃点开看了看，最上面一条是裴玟的，之后有邱也的，有蒋欧的，还有一些客户。
从这一堆红点中，她看见了程征的头像。
陆凌妃滑着屏幕的手一顿，点开他的对话框。
程征给她发了两条消息：「凌妃」「你在哪？」
他发消息的时间是深夜十二点左右，那是她被武原绑来的第二晚。
陆凌妃的心怦怦跳，程征那会儿就知道她失联了么？他绝不会在大半夜无缘无故给她发消息的。
她嘴角向上勾了勾，漂亮的大眼儿转了转，“哼，我就知道没这么巧的事。”
“程征啊，原来你也会骗人啊。”
她捧着手机甜滋滋地傻笑一会儿，心想，她这一声声表舅也不是白喊的嘛。
又傻乐一会儿，陆凌妃给裴玟打了电话。
“我的大小姐，你可算是醒了。”裴玟叹着气说。
陆凌妃哼哼，笑着回，“你这是想我了？”
裴玟声音一扬，“你还笑得出来啊，发生那么大的事！你快吓死人了好不好！”
想到之前所发生的事，感觉就如一场噩梦，不太真实，也有一些些后怕。
她收了笑，“是啊，当时我也挺害怕的，但又很奇怪，其实我也没那么怕。”
裴玟不理解，“被人绑了还不怕啊？”
陆凌妃自己也说不清楚，或许她觉得武原没有那么泯灭人性，又或许在那一刻，她想起了十三岁的时候。
那时她被阿城叔丢下，找不着路的她无助，又仓惶。当看见那片人工湖的时候，其实她是想跳下去的。
跳下去，她就可以见到父母了。跳下去，她就不用活得这么狼狈了。
可是，她遇见了程征。
所以，当她设想被武原灭口的最坏结果时，她有一瞬间觉得，多活这么多年，其实也够了。
陆凌妃眨了下眼睛，没和裴玟聊这个话题了，她又笑了笑，“你什么时候收工呀？感觉几辈子没见到你了，怪想你的。”
裴玟摸了摸手臂上的鸡皮疙瘩，连连啧啧道：“哎呀，你真肉麻。”
两人又说了会话，得知今晚裴玟收工很晚时，陆凌妃说：“那你今晚就别过来了吧，明天再来。”
挂电话前，裴玟想起碰见程征那回事，于是问她：“欸，你那个型男表舅，他怎么也在你那儿啊？”
陆凌妃可不清楚这事，她一愣，“你看见他了？”
裴玟哼道：“我下午去找你的时候你还没醒呢，正好碰上他了。”
忽然她话锋一转，“你俩这么快就勾搭上了？你之前不还是嘴硬不要人家的号码么？”
陆凌妃被裴玟说得一阵心虚脸热，但只针对她后一句话。
前一句话她可是不认的，程征哪有这么好勾搭。
于是陆凌妃叹一声，“我现在是失婚女青年，勾搭什么呀？”
裴玟乐了，“我相信你，凭你陆大小姐的魅力，可以的。”
陆凌妃：“......”
*
深夜。
走廊上很静，只有护士巡房的脚步声。
护士见到程征来，想小声开口和他打招呼，他抬手示意，止住了说话声。
他轻轻开门进来，随后再轻轻掩上。
病房里只开了盏小夜灯。
程征脚步很轻地走到床前，见床上的人睡得很熟后，他捏了捏眉心，随后坐到了沙发上闭眼休息。
清晨，天刚蒙蒙亮。
程征醒了，他没发出一点声响，起身开门出去了。
像是没有来过一样，不留痕迹。
中午。
裴玟来了一趟医院，还遇上了庄晟宁。
庄晟宁来医院探望朋友，倒没想到陆凌妃也住院了。
他做事向来面面俱到很讲究，他特意叫花店送了束花来，才捧着花去看望陆凌妃。
陆凌妃客气道：“庄总真是破费了。”
或许听出她有几分调侃，庄晟宁没介意，反而也幽默地说：“是啊，这花也挺贵的。”
陆凌妃噗嗤笑了，“那回头我请庄总吃饭？”
庄晟宁笑着回应，“那就却之不恭了。”
裴玟在一旁啃着苹果看他俩有说有笑，心里头觉得奇奇怪怪。
陆凌妃这女人怎么看着跟谁都有一种该死的CP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