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征并没有拆陆凌妃的台，他看了眼手机屏幕，任由铃声响着，没接。
陆凌妃心里其实慌张得不行，但在陆向薇面前，还是得表现出很淡然，不紧不慢地往卫生间走。
还好那会儿她只是把充电器往病床上一扔，她自己的手机被她随手塞裤兜里了。
她进卫生间时，没敢把门开到最大，只拉开一点人侧身走了进去，随后轻轻掩上了门。
医院病房里的卫生间都没有窗户，现在没开灯又关着门，里头黑漆漆的。
程征手机屏幕亮着，陆凌妃只看见映在他脸上的一点蓝光，看不太清楚他脸上的神情。
真是前有虎，后有狼。她妈陆向薇和程征都不好对付，弄得她紧张兮兮的。
不过现在情况愁人，她顾不上别的了，迅速从程征手上拿过他的手机，看了一眼联系人“傅”之后，她手指一按，立即挂断了他的电话，随后大声说着话，假装在和裴玟通电话。
“喂，裴裴？”
“哦，你见到人了没有？”
陆凌妃没敢开灯，她怕陆向薇如果突然开门进来，就会一下子看见藏在里面的程征。
她假装跟裴玟说着的话的时候，手也没闲着，用手机屏幕的亮光照了照，把洗漱台的水龙头打开了。
水哗哗地流着，制造了一点正常的噪音。
“应该没事，明天会做个全身检查。”
“嗯，嗯，我知道了。”
假装讲完了电话，心猜她妈应该不会怀疑什么，陆凌妃装模作样地就准备开门出去。
手还没碰上门把手，她的手腕就被一只大手拉住。
他那么轻轻一用力，她就往后退了一步，背也靠上了他坚硬宽阔的胸膛。
黑暗中，陆凌妃能感觉到程征俯身弯下腰来，他的唇贴在她的耳朵边，他熟悉的气息缠绕着她。
他压低嗓子，声音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见，在她耳边问她，“你妈来了，为什么让我躲？嗯？”
程征最后这一个“嗯”字，暗哑又撩人，陆凌妃瞬间脸就热了，不，应该说，整个人都热了。
他干嘛这样子离她这么近讲话啊...
而且他说话的时候，他下巴的胡渣刚好碰到她的耳朵了！耳朵就像被过了微弱的电流，麻麻痒痒的。
但是陆凌妃现在没心思害羞，她只剩下紧张，也没空回答程征的问话。
她转身踮起脚，抬手很准地一把捂住他的嘴巴，用很小很小声的气音凶他，“不许说话！”
胆儿肥了。
黑暗里，程征眸子眯了眯，倒也没把她的手拿开。
见她在卫生间里打电话似乎挺久了，门外传来陆向薇有点不耐的声音，“陆凌妃？”
陆凌妃心立刻猛地一跳，赶紧出声回道：“妈，我上个厕所，马上就好！”
她的手还捂在程征嘴巴上，他的胡渣扎得她手心有点痒，不过她却觉得程征脸上的皮肤似乎挺好的，摸起来还挺好摸。
黑暗是考验人胆量的时刻。
在这短短的时间里，陆凌妃竟有闲胆儿轻捏了一把程征的脸颊，随即立即松开手，按了马桶的按键假装冲水，然后人像逃似的开门出去了。
程征舌顶了下后槽牙，轻啧一声。
*
陆凌妃出了卫生间时，才意识到自己将程征的手机带出来了。
不过还好，程征的手机和她用的是一个牌子的，裸机也看不出什么，陆向薇也不会关注她用什么颜色的手机。
陆向薇从沙发上起身，似乎看望完了女儿就准备回去继续她的工作了。
“要不要我让蒋欧把邱也叫过来陪你？”她问道。
陆凌妃的身体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只需要留院观察两天，后天就出院了。在病房陪护她，的确也没必要，反正有护工。
于是她摇了摇头，“不用了，我自己一个人能行。”
陆向薇也没勉强她，准备带着蒋欧走了，转身前却瞥见客厅桌上吃完的饭菜。
桌上摆着两只碗，两双筷子。
陆向薇脚步停了停，问陆凌妃，“之前有人来过？”
面对她妈，陆凌妃已经锻炼出当场编胡话的能力了。
她很自然地回答，“哦，是裴玟，她下午就来了。她急着去赶通告，所以陪我吃了顿饭就走了。”
陆向薇没再继续追问，陆凌妃刚松一口气，手上的手机突然响起一串铃声，吓得她险些把手机丢出去。
她低头一看，还是那个联系人“傅”。
陆向薇也瞥到了，她狐疑地看了陆凌妃一眼。
陆凌妃硬着头皮接起，大声地对打电话的人一顿痛骂，“傅致东！请你不要再打电话给我了！你这是骚扰！我是不会撤诉的，这个婚我一定要离！”
说完，她“啪”地挂了电话，淡定自若地收了手机。
而电话那头的傅尧琛，正黑着脸盯着手机发愣，“他妈的，见鬼了？”
“这不是程征电话吗？陆凌妃醒了？她这女人在搞什么名堂！”
陆向薇看了眼陆凌妃，不太同意她刚才说话的态度，“离婚就离婚，没必要弄得跟仇人似的。”
陆凌妃觉得心累，直接跟她说：“妈，我和傅致东真的不合适。”
关于和傅致东的事，因为陆向薇急着回公司，并没再继续教育陆凌妃。
不过陆凌妃却想起一事，立即道：“妈，我不会让公司法律顾问替王其兴做任何辩护，同时我也会将他撤职。”
王其兴此人算是陆向薇一手提拔上来的，也是个有能力的。
听了这话，陆向薇果然眉头一皱，“为什么？给我个理由。”
陆凌妃说：“如果不是他过于贪婪，品行败坏，或许就不会酿成今天的悲剧。”
陆向薇显然还不清楚整件事情具体的来龙去脉。
陆凌妃一瞥她身旁的蒋欧，嘴角一点笑意，“蒋秘书跟陆董汇报得不太仔细呀。”
她这浅浅的笑容令蒋欧心里毛毛的，他连忙附耳跟陆向薇说了个大概。
陆向薇听了，脸色变了变。
她静默了一会儿，没反对陆凌妃，只淡淡说：“那就随你的意吧，出院后回沈家。”
随后，她带着蒋欧走了。
陆向薇一走，陆凌妃真真吁出一大口气。
刚才傅尧琛那通电话真叫人心惊肉跳，她心脏病都快被吓出来了。
咔哒一声，卫生间门开了。
程征从里面走了出来。
陆凌妃听见身后有动静转身过来，看他面无表情的样子，想起自己之前好像有点摸老虎须捏他脸了。
她若无其事地撩了下头发，眼睛望向旁边，话却是有点像赶客的意思。
“表舅，很晚了哎，你要走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