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饭的时候，陆凌妃左手边是程征，右手边空了一张椅子，原本应该是陆崇十坐这儿的。
这样她正好与季琉玥隔了一个无人的位置。
虽然与季琉玥先前有过一面之缘，对她也不熟悉，但现在同在一桌吃饭，陆凌妃觉得她母上大人陆向薇的话可能有失偏颇了。
季琉玥谈吐文雅，肚里也有墨，跟人说话时总带着微笑，说出的话也沁人心脾，不会让人觉得她是在恭维你，而是认为她真的发自内心这么想。
陆凌妃心里感叹，程老爷子挑孙媳妇的眼光还是不错的。她妈陆向薇居然连季琉玥也看不上，还好她没儿子，不然得找个什么样的天仙做儿媳妇啊。
饭桌上的人聊得火热，陆凌妃却懒得拿出她名媛的架子应付，就自顾自地埋头吃饭，一边竖着耳朵听。
听了几耳朵，她大概捋清这一桌人的关系。貌似以前跟程征和傅尧琛是在一个大院里长大的，或者是他们的老同学。
而季琉玥嘛，是傅尧琛的同班同学，程征是比他俩高一届的学长。
此时酒过三巡，一个圆脸男人脸上带着酒红，一点也不遮掩地说出他们少年时的事儿，“尧琛你别说啊，我还记得你小子那时候追琉玥追得可猛呢。”
他看向季琉玥，又回想了想，拍着大腿笑着说：“他那时天天给你买饼来着，我们说那饼特别难吃，他非要说好吃，哈哈！你最后吃了没有？”
季琉玥大方一笑，“他也没天天给我送，我也就吃过一回，还行，挺好吃的。”
另外一个女人也跟着笑了，捅捅季琉玥的胳膊，“嗳，你俩当时真谈恋爱了？”
傅尧琛当年追季琉玥这事儿是真的。
现在被人拿出来说笑其实也没什么，本来就是年少轻狂、头脑一热才会干得出来的事，但多了个陆凌妃在，他就是感觉浑身不自在，像是又被她听去了笑话。
他瞪一眼刚才说话的那男人，“华子你丫健忘了吧，老子哪有天天送饼？”
他也就给季琉玥送了那么三天饼吧，不过自从他发现季琉玥反手把饼送给程征后，他就不送了。
那饼可是他亲自排队买的！程征不收季琉玥送的饼，这女人竟然找程征的同桌把饼硬塞到他抽屉里！
傅尧琛当时气个半死，最后自己去程征班级，把那饼给吃了！
他早就对季琉玥没想法了，于是这会儿脸色也不大好看。
季琉玥似乎也看出来傅尧琛不大高兴，她笑笑回另个女人，“没有的事，别乱猜。”
她说话时朝程征看了一眼，程征却一点也没留意她。
叫华子的男人拍了下脑袋，像是灵光一闪，对季琉玥说：“哎呀，我倒是忘了，你那时好像是喜欢征哥吧？”
这话终于令陆凌妃咀嚼的嘴巴一停，原来季琉玥以前喜欢过程征呀？她不动声色地抬眼观察了一下季琉玥的神情，接着歪头看程征。
程征以为她意思是不想吃饭了，又要矫情减什么肥，于是盯她一眼，“再吃一些。”
陆凌妃：“......”
作为默默吃瓜的人，她只好继续闷头吃菜。
季琉玥并没开口否认华子的话，她依旧笑容大方，面上一点尴尬之色都无。
而程征不接话茬不搭腔，仿佛这些旧事跟他无关，于是桌上其他人就自动忽略了这个话题，没再继续追着说了。
陆凌妃嚼饭的速度慢了些，她心里在想，程征中学时有没有喜欢过别人啊？
她有点郁闷，程征十七八岁时，她还是一个念小学的小萝卜头呢，她没见着程征少年的样子，好遗憾啊。
饭局已到尾声。
程征和傅尧琛在吸烟区抽着烟，散酒劲。
傅尧琛觉得他越来越不懂程征了，猛吸了一口烟问道：“今晚吃饭，你怎么把陆凌妃给叫来了啊？你家老爷子不是叫你跟季琉玥多接触接触？”
程老爷子催着程征和季琉玥吃顿饭，结果没想到他叫了一桌人一起吃饭。
程征没说为什么带陆凌妃过来吃饭，只说：“我跟季琉玥不可能。”
傅尧琛以为程征是顾忌他十几岁时喜欢季琉玥那事，就解释说：“我早八百年前就不喜欢季琉玥了，而且那时候我也知道她喜欢的是你。你俩要是能成事儿，我真没什么想法。”
程征唇扯了下，笑了声，他的眼神从烟雾缭绕里看，是有点野性的。
“你觉得如果我想要一个人，会介意这些？”他说。
程征有一身反骨，傅尧琛是清楚的，这么些年程征做的反骨事也不少了。
他蓦然觉得，此刻的程征有点像少年时期那会儿的程征。
“你——”
傅尧琛想要多问两句，程征脸上刚才那样的神情就消失不见了，并且打断了他的话，“走了。”
他将烟熄了扔进垃圾桶，走出了吸烟区。
饭局终于散场。
许砚开车送陆凌妃回去。
陆凌妃今晚滴酒没沾，只喝了橙汁，程征倒是喝了几杯。
此时他坐她旁边揉着眉心，一时没说话。
陆凌妃以为他喝多了头痛呢，刚要开口问问他，他倒是先说了，“今天官司输了？”
没想到他还记着这事呢，而且他消息这么灵通的么？毕竟打离婚官司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陆凌妃不想多谈，就低低应了一声，“嗯。”
程征侧头看她，眼里有些红血丝，“先前问你要不要律师，你说不要。”
这也能翻旧账呀？她官司输了，又不只是律师的原因，陆凌妃嘴硬说：“我那个律师也挺好的。”
“挺好的，官司怎么输了？”程征说。
陆凌妃觉得程征是不是今晚酒真喝多了，怎么话比平时多，而且怎么感觉他又像个长辈在训导自己呀？
她扭头哼，“反正都输了，还有第二次开庭呢。”
“你时间很多？”
“......是挺多的。”
真是油盐不进。
程征似乎是嗤了声，随后拿手机给她发了条短信。
手机叮一声，陆凌妃打开一看，程征给她发了一串手机号码。
“这是谁的手机号呀？”他给她发手机号做什么？
她问他的时候，手机屏幕正好还亮着，而且朝向他那边。
程征刚要告诉她是律师的号码，低眸一瞥，就很恰好地看到了她给他的联系人备注名称。
他薄唇扯了扯，眼皮一掀，盯她，“国家一级钛合金老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