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大姑娘不想见,小的便寻个由头回绝了他们。”
瞧了瞧江白瑜没什么变化的脸色,张强试探着问道。
“今晚设宴,我亲自会会他们。”
江白瑜倒想看看这群人是又要闹什么幺蛾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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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间
江家酒楼的雅间里,几位管事翘着二郎腿窃窃私语。
摆在他们面前的大桌子上摆放了许多珍馐美味,更有一口大锅咕咚咕咚冒着气泡。
各色吃食琳琅满目,多的是他们没有见过的东西。
光是瞧着,就让人垂涎欲滴。
但此时他们无瑕品味,只因真正的主人还没来。
其中一个八字胡男人冷哼道,“摆什么谱给我们看。
咱们什么东西不曾见过,难不成还想用这这稀奇古怪的东西来讨好我们不成!”
另一个道,“小小姑娘家清高点也是正常的。
难不成还能在这里晾着我们不成!”
“话虽这样说,到底她是个小主子,咱们也别看清了她,她一个姑娘家家的敢跟国公府脱离关系,又能将这酒楼还有肥皂生意做得如此红火。
还是有几分本事在身上的。”
“呸,你这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咱们几个都是老爷们手底下得力的人手,谁本事更大还用说么?”
“去,叫你大姑娘快来!!!
要见我们又把我们晾在这里,这算什么事情!
莫不是存心羞辱?!”
下人听见这话忙不迭出去。
但迎进来的却是张强。
几个上了年纪的管事们只看了一眼就表露出不屑的神色,甚至有人直接讥讽,“你谁啊!
我们要见你们姑娘!
去叫她来跟我们说话!”
张强目光落在几人身上,笑道,“几位管事还需要再等等。
大姑娘快来了。”
“哼!最好是这样。
不知道还以为是你家姑娘存心刁难我们!”
张强讪讪一笑,别看这群人现在眼睛不是眼睛鼻孔不是鼻孔的,等会就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做厉害。
于是大抵又过了一盏茶的时间,江白瑜才姗姗来迟。
“我来迟了,让诸位久等了。”
她笑着落座,似乎并没有看见几位管事磨磨蹭蹭不愿意从椅子上起来,以及他们不屑的神色。
这不禁让几位管事心里越发有底,要么就是江白瑜揣着明白装糊涂不愿意第一次见面就得罪了他们给他们难堪。
要么就是江白瑜本就是个睁眼瞎,害怕拿捏他们。
不过,看人家这落落大方的样子,也不像是后者啊……
“大家都落座罢,实在是对不住,我方才手头上紧急处理几件事。”
“姑娘贵人事忙,忘了我们几个老东西也该的。”
有人紧接着接了话,语气冲如牛。
江白瑜闻言盈盈笑着,侧目看着说话的人,红唇轻启,认真道,“吴管事,我有必要提醒你。
算起来,我是主,你是仆。
我说对不住是我的心意,但你不能顺着我的话往下接。
会显得你很没有尊卑之分。”
姓吴的管事脸色一黑,自己居然被一个小娃娃教训了,他当即就要发作,却在桌子底下被拽了拽袖子。
“姑娘——说、的、是。”强忍着怒气,他僵硬着笑。
“还有,今日,是你们想要见我,多等一会又有何妨?
约好了戌时相会,此时尚且未到戌时,更何况此前种种。
我一无爽约二无来迟,何来我晾着你们这一说法。”
江白瑜慢悠悠道,让桌子上的一众人都脸色变了变。
尤其是吴管事,脸色更黑。
他捏紧了拳头,看似认错,实则捧杀,“大姑娘教训的是。”
江白瑜扬眉笑,仿佛听见什么不可思议的话一样。
“教训?
吴管事又说错话了。
我一个后辈如何敢教训诸位前辈。
你们都是族中各位叔伯身边的得力助手,阿瑜只有需要你们指点的地方都来不及,又怎敢恶语相向!”
吴管事僵硬的笑容逐渐出现一丝裂痕,是个嘴皮子厉害的,三言两语又都成了他的错。
可看着江白瑜极其认真诚恳的模样,一众管事表示真的不敢当不敢当。
徒留下一个吴管事脸不是脸……
不消一会,这顿饭就吃到了主题上。
“姑娘不晓得这外头世道艰难,生意场上人心险恶,您独自一人扛着这么大的担子岂不是要累得半死不活。
更何况您嫁入王府之后呢?
届时掌管内宅中馈,又如何方便在外面打点生意!
偌大的王府管理起来也不比外面轻松。”
江白瑜微微一笑,原来他们打的是这个主意。
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
其他人闻言符合,“正是这个理,世家宗妇就没有这么劳心费神的。
姑娘到时候再有了子嗣,岂不是更加艰难。
这勾心斗角,互相暗算的事情多了去。
姑娘到时候该如何是好?”
“……做富贵轻松的王妃岂不是更好,别人求都求不来这个福气。
这到时候一呼百应,人前人后几十人相随,岂不是威风!”
江白瑜静静听着他们说完,不说话的模样让众人以为她这是听进去了。
岂料,江白瑜轻轻放下碗筷,面上扬起不那么深厚的笑意。
“所以你们几位想帮我打理生意?
从我的手里接过权利。”
“……”
吴管事险些被噎住,有这么直白的么?
“我们也不是这个意思。
都是心疼姑娘一个人在外面劳累,倒不如其他姑娘那般悠闲。”
有人讪讪道,却不敢看江白瑜的脸色。
“哦~这是大伙自个儿的主意,还是叔叔伯伯的主意?”
“小人们岂敢自作主张啊姑娘。”
江白瑜随意地道,确是让众人一瞬间倒吸一口凉气直呼这姑娘太直白,一点也不拐弯抹角。
“你们确实不敢自作主张。
叔伯们心疼我,大可以把他们手中的店铺庄子划在我的名下,以做补偿。
毕竟我远在京华,叔伯们思念至极,为了让我有安身立命的根本,自然也会给我一些底气。”
江白瑜突然冷笑,让人心中发寒,“可自从我搬出国公府之后,别说是什么实质性的帮助,连一句关心的话,一封书信都没有!”
“如今不过是瞧着我手里的几桩生意有苗头,想要压榨干净我父亲留下来的最后财产罢了!”
吴管事脸色一变,“姑娘,小的可提醒你,这话不兴说。”
“兴做不兴说这是什么道理?
难不成我还要拱手送上才显得我的诚意。”
其他管事纷纷站了起来,“姑娘说话欺人太甚。
几位老爷都是好心才让我们大老远来京华协助姑娘你。
不曾想你竟然这么看待我们!”
“……这话委实难听了些……抛头露面像什么话!”
江白瑜冷眼看着他们,声音虽淡却足以让所有人脸色凝如霜雪。
“那你们还不走?
待在这里做什么?
留着吃饭么?”
张强在后面本来还很气愤的脸顿时精彩纷呈,噗嗤一下笑了出来。
大姑娘说话是真的有趣……哈哈哈要笑死他了!
“……”
吴管事率先发难,“好好好,姑娘好脾气好手段,殊不知这几年的礼义廉耻都学去了!
大老爷当初送你上京,哪里能知道今日的姑娘是个指责打骂的性子。
可怜几位老爷好心当做驴肝肺了!”
有愿意当和事佬的又当又立,“大姑娘不知,这商场之上牵一发而动全身,我们来之前已经打听过李家也在生意上闹除了不少争端。
如今扬州也已经有了一些风声,只怕是日后不太平。
我们来找姑娘也是族中长老们商讨过的一致意见。
大姑娘还是放权的比较好!
总归都是为了江家好!”
说着,已经搬出了江家族老来逼迫江白瑜。
江白瑜只是缓缓执起一杯茶,“那就让族老和我谈。
你们没资格。”
张强倒吸一口凉气,依他看,大姑娘可不只是想让族老跟她谈!
恐怕大姑娘是想跟江家族老达成合作,比如大姑娘想要从江家夺回其他财产。
毕竟,江老爷海上遇难后,按照家规,所有财产必须充公。
但又被几位叔伯分割占据了去,大姑娘目前手里的仅仅是江父留给女儿的私产。
大姑娘真是深谋远虑啊!
“……你——
姑娘好大的口气!
族老也是你想见就见的。”
“那就免谈。”
江白瑜将茶杯放下,“送客吧。”
“姑娘岂有此理!
咱们好声好气与你说话,你却这般绝情回绝。
若不是几位族老还照顾着你的名声,我们捆了你回去都是该的!”
江白瑜轻蔑一笑,“你知道你在说什么么?
意图绑架未来的皇室宗妇是死罪。
够你在牢里蹲好几年了。
诸位莫要口不择言地好。”
“……”
吴管事气到嘴唇发颤,脸色铁青,却硬生生憋不出一句话来,不管他说什么,眼前的女人都能给他挑出一大堆错来。
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大姑娘一意孤行,莫要后悔!”
江白瑜嗤笑一声,看着他们一步步走出雅间,快到门口的时候,她突然喊叫住,“慢着!”
吴管事心里窃喜,看,打脸了吧!
这么快就要后悔了!
他必须得让江白瑜知道自己哪里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