酸雨过后的树胶愈发坚硬,像锥子般扎进地面,到处都是锥子雨。
小心翼翼躲躲闪闪,天牛还是被不小心击中,脚爪高高肿起,薄翅螳螂背起它。
拉弓,射击,树胶碎裂,旋转,腾飞,搬运,树胶挪移。
解红沙与熊蜂转守为攻,护着薄翅螳螂与天牛一路直行。
前进方向上,一根短粗尾巴摇来晃去,后肢一步一挪,解红沙与小虫们眼睛亮起来。
锥子雨消失了,龟甲成了解红沙她们移动的伞。
天牛射出金属线,在甲边固牢,一连四个,每只虫都拥有了自己的独属秋千。
金属线晃晃悠悠,景色不断后移,路程变得闲适,熊蜂掏出背囊里的黄色糖块,每人分一点,阿姆的最大。
一棵又一棵红树后移,一个等虫高的绿色植株扎成的草虫出现。
解红沙抽了抽嘴角,扭曲的框架,张牙舞爪的姿态,标志性的翅膀,充作眼睛的石头的独特颜色。
“是左相大人!”熊蜂指着大怪物惊呼。
尊贵的左相大人,有虫在遥远的植物域毁您形象,不是我们。
解红沙与虫子们跳下来查看,发现草虫后方有一片城池,解红沙俯下身子,手指长的虫族站在城墙上望她。
跑上城墙的虫族越来越多,它们叽叽喳喳,也不知道在讲些什么,有一些跳起来,大力挥动着肢爪。
薄翅螳螂、天牛与熊蜂互相对视,靠近才嗅闻到,这里的下方深处埋着一只虫族,柑橘凤蝶,黑金蝉分队的一员,只是解红沙闻不见。
大家都没有主动说出来。
绕过城池一大圈,天牛找到探索地标识与另外三只倒掉的草虫,全部都是左相大人,一只比一只抽象。
熊蜂把“左相大人”扶起来,插稳,又帮它把变形的“脸”正了正,城池里的虫虫欢呼声更大了。
解红沙盯着捏造城池墙上的肢爪印,有三种,说明至少到目前为止,分队里还有三种虫族活着。
“我们走吧,路没错。”
回到原先道路,龟龟已经爬得没影了,薄翅螳螂背起天牛,解红沙与熊蜂击碎坠落树胶,继续先前的模式。
“早知道就不要下来看左相大人了。”
解红沙点头,“是的。”
红树逐渐稀疏,绿色开始充斥眼球,阳光从错落的枝叶间洒落,像碎金,像光柱。
蓝色解红沙站到光下,温暖驱散寒意,身上的颜色也慢慢消退。
虫子们一个个从光块里过,绿色、黑色与黄黑相间回到各自身上。
绿树根部发达膨胀,细长白嫩的根须遍布每一角落,踩上去一脚的汁液,凉凉的。
这片区域幽深寂静,大型生物不多,到处都是乱爬乱跳的毛球,从一个树杈跳到另一个树杈,要不然就是一排毛球蹲在一根树杈上,也不知道在干嘛。
树的底部都很多地洞,大部分都黑黢黢,空洞洞,直到后面看见那个地洞里露出一张癞疙宝的脸,大家才反应过来这是癞疙宝的家。
那只癞疙宝从地洞里爬出来,长舌翻卷,直接向着天牛与薄翅螳螂袭来。
背着天牛,薄翅螳螂急速转身,挥肢爪,一刀,癞疙宝的舌尖在地面鲜活跳转。
癞疙宝跑了。
小一点的癞疙宝从地洞里爬出来,长舌翻卷,向着天牛与薄翅螳螂袭来。
薄翅螳螂挥刀,癞疙宝的舌尖落地,跳动。
小癞疙宝跑了。
更小一点的癞疙宝从地洞里爬出来,长舌翻卷,向着天牛与薄翅螳螂袭去。
薄翅螳螂挥刀,三个癞疙宝的舌尖在地面胡乱跳动。
小小癞疙宝跑了。
更更小一点……
“我两是不怎么好吃吗?在它们眼里?”解红沙看着一只又一只癞疙宝重复扑向天牛与薄翅螳螂。
“应该吧”,熊蜂叹气,“不过也可能是它两叠加在一起显得体型大,招眼。”
蜂针射出去,一针串了地洞口一队等出的癞疙宝,结束了这场循环。
熊蜂把癞疙宝的舌尖串起来,“后面如果遇到兽类,可以把这些先扔出去,转移一下视线。”
解红沙点头。
夜晚快到了,植物域里亮起了许多未知生物的眼睛,解红沙与虫子们还是选择上树,在眼熟的洞口造型与不眼熟的之间,果断选择前者。
顺着草木碎屑滑进去,一下就撞到一只干巴巴的毛球,一声熟悉的“噫—”。
毛球飞起往树洞更深处钻。
看着满洞壁的各色坚果,解红沙下定论,“这是一只爱吃坚果的毛球,那我们今晚就以坚果果腹好了。”
寂静的夜晚,毛球实施重大建筑工程的声音非常清晰,似乎打算从洞的另一端挖出去。
虫子们堵住耳朵陷入沉睡,负责前半夜守夜的解红沙拿着蜂针戳着癞疙宝舌尖逗毛球,试图让它停止发出噪音。
挑起一块,先送到毛球周边转一圈,毛球炸毛,解红沙捂着嘴笑,然后蜂针头的癞疙宝舌尖一下子就消失掉了。
小小的咀嚼声在树洞内响起。
解红沙又戳了一块,毛球吃了。
解红沙再戳一块,毛球又吃了,还更靠近了些。
……
换班的熊蜂接过解红沙的“工作”,继续喂食毛球。等早上天牛与薄翅螳螂醒来,癞疙宝舌尖已经一个不剩,干巴巴的毛球撑得快爆炸。
“就当做是我们交的房费与餐费了”,薄翅螳螂在坚果堆里挑挑捡捡,把底下最大最长的抽出来放到行囊里,“安全食物得多备些。”
毛球“噫!噫!噫”尖叫,两声“噫”里夹杂一声饱嗝。
解红沙最后跳出树洞,“以后别太想我们”,她对着毛球挥手。
老实讲,对毛球蹭吃蹭喝让她们很安逸,精力全部节省下来赶路寻找黑金蝉分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