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荣到酒庄定酒,厨房里只有黄容和陆兮。
黄容剥着花生,时不时瞅一眼在洗菜的陆兮,一个月没见,陆兮又长高了,超过了安荣哥的肩膀。
可能是长个子,人看着瘦了很多,站在那里像根麻杆。
“陆兮你太瘦了,要多吃点。”十二三岁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吃得不好,指定会影响发育。
黄容也留意到他早饭吃得不多,她打心底里把陆兮当弟弟,自然关心他。
“嗯。”陆兮低着头,没有看她。
陆兮是不好意思看她,说不清缘由,离开的一个月里,他时不时会想起黄容,想到她一板一眼地教训自己。
可回来后,发现她变得更好看,他反而不敢去看她,多看一眼,心跳就会加快。
“你啊,就是太老实了,在家里你就这样,出去只会更老实,这样是不行的,别人会欺负你。”黄容像是猜到了什么。
一个男子,好好的出去,一个月折磨得如此瘦削,面如菜色,不难猜到,他在外面受了多少罪。
“我听逗逗姐说,你的师傅黄大显是个看中皮相的人,以你这长相,他一定很喜欢你,你要学会借力打力,只要师傅喜欢你,他们谁敢欺负你。”
“你别不说话,不说话别人就会觉得你好欺负。”
陆兮又嗯了一声。
黄容气得翻白眼,朽木不可雕也,跟他说了也白说。
她不知道,陆兮心里很开心,突然觉得他受的欺负不是欺负,回到家有家人关心,有容容姐关心,他分明是世上最幸福的人。
中午酒馆的人不多,三四桌,他们吃着热锅,喝着小酒,谈论镇上离奇事件。
“你听说了没?临安郡主昨日回来了。”一个老主顾张良对袁逗逗说道。
袁逗逗在记账,听到临安郡主,顿时愣住。
陆朝阳说她去京都她外祖父那里去了,这还不到半年,怎么就回来了?
“她回来作甚?”袁逗逗心里想着,脱口而出。
张良笑了,“瞧你这话问的,她的家在这里,不回这里回哪里?”
袁逗逗脸蹭的红了,她承认自己傻了。
“不过我听说,她这回回来是为了嫁人做准备。”张良继续说道。
袁逗逗不得不佩服,张良素有百事通的称号,平安镇上的大事小事没有他不知道的。
临安郡主要嫁人,嫁什么人,她一点也不感兴趣,只要不是安荣就行。
“我听说那个人是有家室的,在外服兵役时,路上救了郡主,郡主知恩图报,以身相许,谁知对方有家室,连孩子都有,可这郡主是个痴情种,不愿意放手,还怀了对方的骨肉。”
袁逗逗手里的算盘摔在地上,算盘珠子洒在地上,滚得到处都是。
“逗逗,你这是怎么了?”张良见她面色煞白,看着吓人。
他讲的不过是个坊间传闻,也不是鬼故事,怎么会把她吓成这样。
晚上陆朝阳来了,他一进来没看见逗逗,就知道不好。
安荣从厨房出来,陆朝阳上前把他拉到一边,暗戳戳地说:“临安回来了,她要你娶她。”
“无稽之谈。”听到临安两个字,他眉头紧蹙,这个人是阴魂不散了吗?
陆朝阳也很无奈,“安荣,这回事情大了,临安她怀了你的孩子。”
如同晴天霹雳,安荣愣住,半晌才回过神来。
怎么可能?他们不过在一起两次,第一次她当着自己的面喝了避子汤,第二次她被迫灌了避子汤。
说破天,她都不可能怀孕。
“我问了天朗兄,避子汤也不是万无一失。”用量和个人体质都会影响避子效果。
眼看着袁逗逗就要临产,这会子出这档事,不是要人命吗。
“我只告诉你一人,你可千万保密,不能让逗逗知道。”陆朝阳朝院子里望了望,“逗逗人呢?”
“她午饭后说有点累,进屋休息一直没有出来。”安荣垂头丧气。
“那就好,这几日让她在屋里呆着,最好不要到前厅,以免听到不该听的。”
陆朝阳心里盘算着,该如何帮助他们度过难关,上次是有老王爷帮忙,这次临安怀孕,肚子大了,老王爷也不能再困着她。
宋家人如同蒸笼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此等丑闻,想瞒住是不可能,一旦闹得人尽皆知,他们就只能让那个男人进门做上门女婿。
“他们现在还不知道那个人是你,临安也是有点骨气,被她外祖父逼问了半个月,她就是不开口。”
安荣脑子里嗡嗡的,纵使他一个成年男子,一个丈夫,一个父亲的身份,他也难以接受这样的噩耗。
他开始反思自己这张脸,是不是就是祸端,宋临安要不是看上他的皮囊,也不会有后面乱七八糟的事情。
袁逗逗为此与他闹和离,还好后来她怀孕了,才让她打消了和离的念头。
“陆大人,你能不能安排我们见一面?”解铃还须系铃人,麻烦是因他而起,他必须面对。
陆朝阳为难道:“她现在被姨父姨母关在房中,不许任何人探望,不许她走出院子。”
想让他们见面,还真的不容易。
除非偷偷去,不给任何人知道。
这算是个下策,可如今情况紧急,也只能听取。
酒馆打烊,安荣看着逗逗睡着后,悄悄离开房间关上房门。
他刚关门,一跃而起上了屋顶,袁逗逗就睁开眼睛,泪水慢慢滑落。
他又要去见宋临安了。
肚子里孩子一刻不停地在里面翻身出拳头,她摸着肚皮, 怅然若失。
“宝宝,你要没爹爹了。”自古平民拗不过贵人的大腿,她一介妇人,无钱无权无地位,又如何与有钱有势的临安郡主抗衡。
早该放手的,就不会有这些事了。
袁逗逗哭着哭着睡着了,后半夜安荣悄悄回来,他的脸上血淋淋的,黑夜里看着如同鬼魅。
这张脸是个祸害,不要也罢。
想到临安郡主看到自己丑陋不堪的脸,惊骇的表情,吓得连连后退时,他的心里是畅快的。
原来让一个人害怕自己逃离自己这么简单。
只需毁掉一张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