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嫔，朕告诉你二皇子无继位可能是让你心宽，不要跟旁人学那些痴心妄想，因为亲近之人的言行举止，哪怕是不合时宜的贪念都会影响到孩子。你若不能领悟其中道理，二皇子便不能养在你膝下。”
曹嫔的心怦怦跳，连忙点头，“嫔妾明白，一定好好养育二皇子。绝不敢逾越雷池半步。”
“那就好，记住你今日说的话。过几日，朕会给你迁宫，年后大封六宫，自然也有你的位置。”
“谢主隆恩。”曹嫔心想自己总算有出头之日了。哪怕二皇子不能做太子，以后也是个王爷，自己到了年纪也能混个太妃，这是捡来的大便宜。
待曹嫔离开，皇上又道：“将二皇子叫来。”
不多时，二皇子就从尚书房来了，平时父皇甚少单独召见他，今天不知有何事。但他猜想是跟新的养母有关，毕竟西太后出宫去宸王府居住，他不可能一人独居寿康宫。
“儿臣见过父皇，父皇万福。”二皇子恭敬行礼。
“你可知，朕找你是何事？”
“请父皇明示。”
“其实，你本该去皇子所住着，因之前西太后养着你，就破例让你留在寿康宫。如今西太后去宸王府住，你就搬去皇子所吧。朕又给你找了一个新母妃，曹嫔。你有空的时候可以多去看看她。”
“儿臣谢父皇。”二皇子觉得现在去皇子所住也非常好，至少一个人自由自在，也便于培养属于自己的心腹，心腹太监、宫女多了才好办事。
“无论以前，平昭仪、安妃跟你说过任何话，你都不要尽信，因为她们兴许是出于自己的利益立场，而不是站在你的皇子身份立场。你要知道，在皇家，先君臣、后父子；先君臣、后兄弟。”
二皇子不知父皇为何说起这个，直觉不好，“儿臣谢父皇教诲。”
“高来福，朕让你准备的东西呈上吧。”
“是，皇上。”高来福走进来，双手呈上掖庭的存档口供给二皇子。
“你如今也识字了，读的书也慢慢多了，你好好看看。”皇上淡漠的目光朝二皇子看过来。
二皇子看后，双手微微颤抖，生母平昭仪、养母安妃害人，这些事，他其实早猜到，在后宫里，谁的手都不干净，可是当他看见罪名中还有一条尚未对外公布的平昭仪曾经与一位李公公有染，简直令二皇子不敢相信。
他突然觉得非常恶心，但他小时候的记忆不是没有，确实有时他深夜起床，听见奇奇怪怪的声音，后来虽没了那些奇奇怪怪的声音，有时会看见那位李公公来见母妃，比如某个阴雨天，比如晌午大家都在午睡的时候，虽然这记忆已经模糊，他记不清李公公的长相了，但确实有这么一个人。
如此不堪，如此不可描述，二皇子觉得自己很难受很没面子，曾经他自以为清高，是天之骄子，虽然没有外祖家的助力，没有出身高贵的亲娘，可是母妃很聪明，自己也足够聪慧勤奋，总有机会当上太子的。如今看来，是天方夜谭了。
“你也是个半大孩子了，本想让这些事成为永远的秘密，但朕觉得再不告诉你，你的路会越走越窄。”
二皇子抬头，已是泪流满面，皇上此刻也正看着他，目光并不温和，有的只是审视、失望、冰冷。
“寿康宫的宫女、太监也不敢随便透露前朝的消息给王美人听。是你‘不小心’授意的吧？”
二皇子跪下，“父皇恕罪。儿臣只是一时糊涂。”
“此事，算是西太后替你背锅了。有些事，朕若是想知道就能一清二楚。虽然你不服气，觉得自己最有希望做太子，但是朕还是要点醒你。朕不希望你跟三公主一样魔怔。总觉得生母临终前交待的事都是对的。你还小，总有一天会明白的。”
二皇子哭得泣不成声，可能是为自己和太子之位失之交臂；可能是为自己生母的不堪往事；可能是为自己可笑的少年壮志。
等二皇子哭完了，皇上让高来福送他去皇子所，将一应物件都准备齐全。先前大皇子在皇子所去世，二皇子觉得有些膈应，他让宫人将整个皇子所的四大院落又重新打扫了一遍，尽管他住的地方是皇子所西苑，跟大皇子住的地方完全不同，但他仍旧觉得有些晦气。
曹嫔如今走路都带风，亲自带着一众宫人搬着很多需要用到的物件摆设去了皇子所，她是名正言顺的二皇子的养母了。
二皇子不确定曹嫔是不是个聪明的女人，但有个盟友也是件好事，谈话过程中，他就明白了曹嫔的用意，还想着依靠他。
如今天气寒冷，裴谨言在坐月子，但她也不想把自己弄得不修边幅脏兮兮的，每日早晚都会刷牙漱口，否则进食都不安逸，还让魏紫、姚黄给自己擦身。
好在内室燃着暖炉、炭盆，即使每日两次通风换气，也不会觉得寒冷。
这天下午，皇上进来正巧看见魏紫用热水浸润过的厚绒帕子给裴谨言擦头发，“朕来吧。”
魏紫躬身退下，到门口守着。皇上亲自给裴谨言擦拭头发，擦完又给她抹上少许特制的护发香膏。
“谢皇上。”
“这两天觉得身子好些了么？有任何不舒服一定要说，觉得累就睡觉，觉得饿也要说。”
“皇上，臣妾不是小孩子，当然都知道。而且，臣妾最近觉得神采奕奕的，早睡早起，吃喝都香，好像恢复得不错。”
皇上看她的脸色，白里透红，眼眸清澈，确实恢复得不错，因生了三胎，要坐三个月的月子，算算日子要到年后二月十五。
“等你出月子，朕就举行封后大典，跟稷儿的册封太子典仪一起。明年稷儿五岁，该整日去尚书房了，他的功课跟其他人都不一样。朕有空会亲自教导他。”
“封后？”裴谨言没想到这么快，“废后今年才过世。”
“朕早跟心腹大臣们知会过，且朝中大多数人都不会反对。等你做了六宫之主，朕也放心。”皇上早想让她站上最高位置。
“启禀皇上，北疆大军凯旋归来，现已到了宫门口，所有将领即将到清凉殿复命。”高来福激动万分。
原先臣民们都担忧大楚朝将领们失踪的事，现在这些人全都回来了，已从京城外直接入城，据说从城门口一直到皇宫的街道都挤满了欢迎将士们的老百姓，围堵得水泄不通，京兆尹康大人派众多衙役们维持秩序。
皇上露出笑容，站起来，“朕马上去。”随后又嘱咐裴谨言，“你先安心等着。朕自有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