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陆小凤的八卦的眼神,玄琴说道:“没什么特别的原因,我就是不喜欢这个人,看着厌烦,仅此而已。”
陆小凤说道:“怎会如此,据我所知,这位无争山庄的少庄主在江湖上的名声还是很好的,凡是同这位原少庄主接触过的人,无一不是对他大加赞赏。”
玄琴不以为意地说道:“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有人喜欢吃鱼,有人喜欢吃蟹,也有人一闻到鱼蟹的味道就觉得恶心,这种喜欢与厌憎难道都要有因由吗?”
陆小凤笑了笑,说道:“的确是不需要的,否则就不会有‘众口难调’这句话了。”
想起原少庄主的眼睛,陆小凤试探道:“那……那位少庄主的眼睛?”
玄琴回道:“我既然答应了要给对方治眼睛,自然不会食言,我已经同原随云讲了,一周之后,我会同他一起去无争山庄为他治疗,你跟花满楼就先回江南吧,不必等我了。”
陆小凤说道:“你不跟我们一起回去吗?反正我是个浪荡闲人,整日里无所事事,花满楼应该也没什么事儿,我们可以等你一起走。”
“不了”,玄琴笑着说:“我自来到这里,一直在江南待着,还没去别处看过,我准备给原随云治好眼睛后到处去走走,闯江湖么,不四处闯荡怎么能叫闯江湖呢?”
陆小凤了然,说道:“你既然已经有了决定,我们自然不会拦你,不过你毕竟是第一次踏足江湖,做为江湖前辈,有些经验倒是可以分享给你。”
接下来的几天,陆小凤和花满楼给玄琴恶补江湖上的各种势力和有名号的人物,当然,主要是陆小凤这个江湖老油条,花满楼只能说半只脚踏入了江湖,只比她强一点。
玄琴从没觉得陆小凤这么啰嗦过,哪怕是周围没人的时候,她还是有种陆小凤在耳边叨叨的错觉,但对方的一腔好意她又不好拒绝。
好在一周的时间很快就到了,陆小凤又有新的麻烦缠身。
霍天青被神侯府的无情大捕头缉拿了,罪因正是勾结上官飞燕谋害阎铁珊,想要抢夺珠光宝气阁的产业,虽然天禽门的人不愿意相信,但人证、物证具在,霍天青自己也认了,山西雁他们不认也得认。
倒是阎铁珊,霍天青毕竟没有真的对他、对珠光宝气阁造成损害,他一方面看天禽门的面子,另一方面也是真心将霍天青当做看重的晚辈,所以并没有追究霍天青,只是重新寻了个总管顶上。
当然,新找的总管肯定不如霍天青拿出去撑场面。
但对方一家子老小都捏在阎铁珊的手里,至少可以保证对方不敢背叛他。
可惜这事儿不是阎铁珊不追究就行了,无情既然拿了人,自然要依法办事。
山西雁跟神侯府的人没什么交情,加上无情看着就冷冰冰的,不像是好说话的人。
所以最后山西雁就找到了陆小凤,说道:“霍天青虽然干了混账事儿,可他毕竟是师父的独子,我等皆受师父大恩,纵然霍天青此番酿成大错,师父的恩情却不能不报!否则我们这些人就是猪狗不如的混账。”
最后陆小凤从中斡旋,霍天青毕竟未曾酿成大错,交了一笔不菲的赎金后,无情就将人放了。
神侯府毕竟是跟江湖人打交道的,把人得罪死了,在江湖上也不好办事。
只要不是真的穷凶恶极,很多时候都是大家各退一步,互相给个面子。
不过出了这样的事儿,想来之后霍天青要沉寂许久,下一次再在江湖上露面,就不知道要等到何时了。
而且天禽门的门徒们肯定也会重点关注他的动向,他再想向之前那样自由也大概不可能了。
到了约定的时间,原随云准时来接人。
香车宝马,雕栏玉砌,倒真是足以看出无争山庄三百年江湖顶级世家的家底。
跟陆小凤二人告别后,玄琴坐上了这辆外表奢华,里面不仅奢华而且极为舒适的马车。
玄琴本以为这辆马车是给自己一个人准备的,没想到走了没多久,原随云就掀开帘子坐进来了。
马车中间是一张矮几,地上铺着奢华昂贵的波斯地毯,原随云从马车的隔间取出瓜果茶点一一在矮几上摆好后才说道:“知道玄琴姑娘不待见我,不过接下来咱们毕竟要时常相处,姑娘还是事先习惯在下为好。”
玄琴冷冷看了他一眼没搭理,侧身倚在靠枕上假寐。
原随云讨了个没趣儿也没生气,拿了本书一行一行摸着看书。
对面的呼吸越来越平缓轻微,显然是已经睡熟了。
玄琴这段时间被陆小凤填鸭式教学,一直没睡个好觉,也确实有些累了。
原随云嘴角轻扬,又取出一床绒毯,轻轻盖在玄琴身上。
玄琴醒来的时候还有点迷糊,手指动了动触到一片柔软,愣了一下,才注意到身上了绒毯。
对面的原随云一手支着脑袋,一手拿着书正在假寐。
察觉到玄琴的动静,耳朵第一时间侧向玄琴的方向,语气温柔的问道:“玄琴姑娘醒了,要不要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再有一个时辰就能到无争山庄了。”
玄琴看着原随云,这个外表温文尔雅,跟花满楼极像的青年,将身上的绒毯拿开,第一次用一种认真的不含情绪的语气同他讲道:“我不喜欢你,更没有心情同你虚与委蛇,我帮你治眼睛,你付我报酬,如此而已,你实在是没有必要做这些多余的事儿。”
原随云语气仍旧温柔,说道:“我只是希望姑娘一路上能舒适一些,对待医治我眼睛的大夫,基本的礼仪我还是要做到的。”
玄琴没在说话,坐在一旁打坐,二人之间再次沉寂下来。
到了无争山庄,原随云知道玄琴大抵也不想跟他无争山庄的人有什么交流,将她带到住处后就离开了。
玄琴在无争山庄的待遇一切都是最好的,她却实在开心不起来。
虽然知道自己对原随云态度过分了些,但她却实在无法平常心对待原随云。
只因对方让她想到了一个人,一个她几乎以为自己忘记的人。
那是她的一个追求者,对方是灵界有名的画师,形容俊美、气度卓然,对她极为耐心妥帖,然而就是这样一个明面上挑不出错的人,内里却是个十足的变态。
为了画出最完美的画,他四处寻找身体五官出众的人,再将他们身上他以为的最完美的器官取下。
可这世上哪有什么最完美,所以他一直不停的杀人,不停的杀人。
玄琴还记得她无意中闯入了那个人存储器官的地方,墙上、桌子上、地上到处都是人体的四肢、五官,甚至还有几具完整的尸体像是被宰杀的猪挂在墙上。
她见过太多血腥的场面,可没有哪种场面能像她眼前看到的一样,让她完全无法遏制的呕吐,背后一阵阵的发毛。
那个人发现了她,一瞬间苍白了面色,他跪在地上祈求她的原谅,玄琴却拿出了匕首。
对方没有反抗,由着她将匕首刺进了自己的心脏,到死都抓着她的衣角。
自那以后,玄琴就对情爱这种东西敬谢不敏。
第二天,玄琴开始正式为原随云诊治。
玄琴将一丝灵气凝于指尖,顺着静脉流转过原随云整个大脑,细细观察后说道:“你跟花满楼虽然同为失明,但致盲的原因不同,花满楼是眼睛的角膜烫伤所致,你的眼睛却是因为幼时生病伤了眼睛周边的经脉所致。”
原随云平复下紧张的心情,然后才问道:“玄琴姑娘能治么?”
玄琴一边就着旁边侍女打来的水洗手,一边说道:“我可以,就是不知道你可不可以。”
原随云问道:“姑娘此话何解?”
玄琴嘴角扬起一抹坏笑,说道:“这么多年下来,你眼睛周边受伤的经脉已经完全堵塞坏死,要想治眼睛,就要将堵塞的经脉疏通然后再慢慢修补滋养,然而眼睛上的经脉毕竟不同他处,太过脆弱,所以寻常的治疗手段是没法用的。
我曾机缘巧合习得一种针法,这种针法本来是我家乡的一位酷吏从一本无法考据的医书上看到的,学会后专门用来折磨那些硬骨头囚犯,据说不管多嘴硬的犯人,在这套针法下没有不招供的。”
原随云整个人都僵硬了,试探性的问道:“姑娘莫不是在吓唬我?”
玄琴正色道:“不是哦!我虽然不喜欢你,但你毕竟是我的患者,我还不至于拿这种事情开玩笑。
这套针法虽然狠辣,但这位酷吏给犯人上刑的时候却发现,那些受刑的犯人虽然极为痛苦,但他们的身体非但没有受到损伤,受损坏死的经脉竟然还奇迹般的痊愈了,就连一些陈年旧疾都好了。
所以,这是我能想到的唯一能修复你眼睛处受损经脉的方法,原少庄主,你可要好好考虑。”
原随云沉默了一会儿,说道:“可以先让我试试嘛?”
玄琴点点头,意识到对方看不见,又说道:“当然。”
玄琴用煮沸的热水给金针消毒后,跟原随云说:“还请原少庄主脱去上衣。”
原随云面上有些发热,但还是走到屏风后将上衣一件件褪下。
玄琴看着面前上身赤裸的男子,不得不承认,对方还真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衣架子,原随云皮肤白透光洁,身材挺拔俊秀,覆着一层薄薄的肌肉,简直是大众眼中小白脸的顶配版。
玄琴让原随云坐在凳子上,原随云乖乖照做。
然后玄琴就手捻金针,么得感情的一针扎进了对方后背上的穴道里。
第一针的时候,原随云眉毛都没眨一下,第二针的时候,原随云闷哼了一声,第三针的时候,原随云身上出了一层冷汗,第四针的时候,原随云手心因为掐的太用力不停的滴血……第七针的时候,原随云一把抓住了玄琴施针的手腕,虚弱地说:“玄……玄琴姑娘,先停……停一下。”
然后玄琴就停了手,将插进去的针一根一根取出来,说道:“你可要想清楚了,这套针法一扎就是二十一根,一针更比一针痛,这才是第七针而已。”
原随云整个人都有气无力,问道:“姑娘确定,这套金针真能治我的眼睛?”
玄琴肯定的说:“这是自然。”
原随云又问:“那花家七童当时治疗的时候,姑娘用的也是这套针法吗?”
玄琴回道:“当然不是,我前面已经说了,你们二人目盲的原因不同,治疗的手段当然也不一样,他当时所承受的痛苦也就是第七针的水平了。你先好好缓缓吧,明天再给我答复,到底要不要用这种方法治眼睛。”
外面等着的侍女一看到玄琴从房间出来,立马冲进去查看自家少主人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