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到河边,夏安晴心凉了半截,吕春花真没夸大,河边一棵芦苇都没了,连矮的都被人割走,光秃秃的一片。
有人想让自己编不成席子,夏安晴冒出的第一个想法就是这个,不过她很快冷静下来,“别急,婶子,那些割芦苇的人,肯定会找我卖芦苇的。”
真叫夏安晴猜着了,下午就有人拿着芦苇,来了她家。
“什么价?”夏安晴开门见山问,芦苇不是她个人的,她不能拦着人家割,人家割了来卖给她,这叫头脑,夏安晴买就是了。
来卖芦苇的汉子叫夏长财,他愣了一下,安安怎么直接把他的目的说出来了,他准备的满肚子话还没来得及说呢。
“什么价,你不是要把芦苇卖给我?”夏安晴挑眉又问了一次,既然要卖,就别整虚的,说什么是看她忙,才帮她割的,直接说价钱吧。
夏安晴不是三岁小孩,虚的她不爱听。
夏长财说出了自己的心理价位,“一百文一捆。”
“不要。”夏安晴都快要怀疑,难道自己长的像冤大头,让这个人敢把芦苇卖出这样的天价?
他拿的这一捆芦苇,只有夏安晴雇人割的芦苇半捆那么多,还长短粗细都有,没经过挑选,夏安晴花一百文买下,那真是疯了。
这个人干脆不用来卖给自己芦苇,明抢得了,他明明是来明抢的,还给自己一捆芦苇,人给怪好嘞,他是不是还等着自己感谢他?
“安安,你是不是嫌贵?现在这情况,我就跟你明说了吧,那几家割了芦苇的,卖的价只会比我更贵,你要是不买我的,你花的冤枉钱更多。你编席子,少了芦苇可不行。”夏长财干脆挑明了说。
他跟夏大犁他们都商量好了,得夏安晴求着他们把芦苇卖给她,他们才卖,不过夏长财变卦,先来把芦苇卖给夏安晴。
“照你这意思,我只能接受你的价格了?”夏安晴冷冷问。
“安安,这有些话你知道就行了,别说出来,伤了感情。我把芦苇卖给你呢,还有个条件,就是你婶子也想学编席子。”夏长财想的更长远。
比起割芦苇卖钱,会编席子才更赚钱,所以他才主动把芦苇卖给夏安晴,还卖的便宜,就是为了让自己媳妇来学编席子。
夏安晴在检讨,自己是不是太好说话了,才让眼前这人以为他可以拿捏自己,这是逼着自己撒泼啊!
拿起夏长财拿来的那捆芦苇,夏安晴扔了出去,指着看愣了的夏长财,“滚蛋!去找愿意花一百文买你芦苇的大善人去吧!”
人善被人欺,夏安晴决定更泼辣一点。
夏长财没想到夏安晴这么不识好歹,举起了拳头,“你……你敢扔我的芦苇,你赔钱,不赔钱,我把你家砸了!”
“这是我家,不是垃圾场,你把你的烂芦苇扔到我家,我扔出去,一点错没有。你敢砸我家一下,我就把你家砸个稀巴烂!”夏安晴虽然是个姑娘,可战斗力一点不低!
是这人非逼着自己不文明,夏安晴才不文明的。
“好,你等着!”夏长财捡起那一捆芦苇抱着走了。
夏安晴把门一关,回头就看到吕春花她们仨,一脸担心地看着自己。
“安安,我觉得你还是去找里长吧,让他从中调解一下。事情都这样了,总得想办法解决。”吕春花出主意。
芦苇已经被人割完了,夏安晴要想编席子,只能买那些人割的芦苇,找夏里长从中周旋,也许那些人不会狮子大开口。
“对,你还是去找找我公爹吧。”春秧也说。
她这么说,不光是为了能继续编席子,还因为夏安晴的席子生意才开始不久,因为没有芦苇就这么停工,太可惜了。
“安安,现在不是不蒸馒头争口气的时候,你还是赶紧去吧。”吕二改把夏安晴推出了门。
夏安晴也不想今天应付这个卖她芦苇的人,明天另一个要卖她芦苇,还个个都价格奇高,干脆她就来找夏里长吧。
夏里长挺称职,已经找到了把芦苇割光的那七家,夏安晴到的时候,那七家正好也到了。
“里长,我们还以为是要开全村大会,原来这大会是给安安开的?”七家的男人看到夏安晴,就阴阳怪气起来。
夏里长果然对夏安晴的事很上心,这就是有钱的好,他们有钱了,夏里长也会高看他们的。
夏里长对这七家的做法,是愤怒的,眼皮子太浅了,就只能看到眼前的这一点蝇头小利,就不会想想,夏安晴不编席子,他们手里就是攥着芦苇,也就是烧火棍。
夏安晴要是有芦苇,继续编席子,将来肯定还要多雇人,早晚他们家的人也能被雇,现在他们这么做,就是把他们家人以后的工作机会作没了。
光是把他们家人的工作机会作没了没关系,那是他们自己乐意,可要是连累其他人呢?
夏里长真想撬开他们的脑袋,看看里面装的是不是稻草。
“谁出的主意,把芦苇割光?”夏里长怒气冲冲问。
“里长,这芦苇向来是谁想割就割,我们割点怎么了?”夏长财浑然没把夏里长的怒气当一回事,反正他们手里有芦苇,夏安晴要继续编席子,只能买他们的芦苇,他们有主动权。
“对啊,里长,芦苇上又没写安安的名字,你为这点事,把我们找来,你是不是收了她什么好处?”另一个又说。
夏里长气不打一处来,“你们割的那是一点芦苇吗,是一点没留下!”
“那又怎么样?安安可以买我们的芦苇啊,我们又不是不卖。里长,我们发现了商机,又抓住了商机,这成错误了?”这回说话的是夏大犁。
夏大犁把自己的主意告诉其他六个人,就是想到了夏里长肯定会因为芦苇被割光发飙,一个人的错,他肯定罚,现在是八个人,他不敢同时处罚这么多人。
“里长,芦苇既然已经割了,我就想问问,他们怎么才肯卖。”扯皮没用,夏安晴就想弄清楚这个关键问题。
是不是真跟夏长财说的一样,其他人出的价格更离谱。
“那要看你出多少钱了。”夏大犁说。
“五文一捆。”夏安晴比划了一下,一捆是多大。
不比划,这些人肯定会钻空子,他们可是把芦苇割的一根不剩。
“五文,你打发要饭的呢!低于二百文,我们不卖,而且多大捆,我们说了算。”这是夏大犁和其他六个人商量好的。
其他人也附和他。
夏安晴没跟他们废话,笑眯眯地告诉这七个做白日梦的,“你们的芦苇我不买了,你们自己留着吧。”
这样价格的芦苇,她没办法买,她就趁着这机会,跟这些人表明自己的态度,她不高价买芦苇。
“安安,再商量一下嘛。”夏里长追了出来,他虽然也生气那七家的做法,可夏安晴编席子,离不开芦苇,她这么不留余地说不买,这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啊!
“里长,谢谢你让我跟他们当面谈,可我跟他们没什么好商量的,今天我肯把价提高,以后他们还会用同样的办法来逼我,那席子我真就没办法编下去了。”说完,夏安晴干脆利落地走人。
她是有能力用他们开出的价格买芦苇,但她不会那么做。
那七个割芦苇的,看夏安晴走了,他们也离开了夏里长家。
夏长财在半路上就忍不住了,问其他人:“她要是真不买咱们的芦苇了,咋办?”
夏长财怕他们最后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夏安晴当着里长都放话了,她有可能真不会再买他们的芦苇。
“怕个球!她不买咱的芦苇,她的席子生意就做不下去,损失最大的还是她。她是年轻气盛,刚才才敢那么硬气,看着吧,她很快会低头。”夏大犁胸有成竹。
夏安晴要是这次不低头,以后芦苇再长起来,他还是会带人马上割回家,会一直让夏安晴编不成席子,看看谁怕谁。
夏安晴回到家,吕春花她们就迎上来问,“咋样,他们肯卖芦苇吗?”
“他们肯卖,我没买。”
“为啥啊?”吕春花心凉透了。
夏安晴说村里人要价太高,一捆芦苇要两百文,“婶子,你说我怎么买?”
吕春花她们也觉得这价格太离谱,可摆在面前有一个难题,她们需要芦苇,“这咋办,难道不编席子了?”
“我自有办法。”夏安晴的目光比那七个人长远,她的办法用了后,那七个人就得反过来,求她买他们的芦苇了。
“什么办法?”吕春花忙问。
“这芦苇,不光咱一个村有吧?”村里人不肯把芦苇卖给她,夏安晴就去其他村收芦苇。
她就不信,没一个村的人,肯把芦苇卖给她。
有时候遇到困难,不需要迎难而上,绕道走,省时省力,也能化解困难。
吕春花反应过来:“我明白了,你是说咱们可以去别村收芦苇,对吧!”
她们啊,光想到编席子少不了芦苇,可忘了芦苇不光夏家村有,各村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