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骄阳跟上来,说:“你放心,这家粮铺会为今天的事,付出代价。你要买粮,从这里拐进去,有家陈家粮铺,他们家的粮面斤两足,干的透,老板不会看人下菜碟,不过他们家的粮磨的没有这家细。”
“谢谢。”夏安晴准备去苏骄阳说的这家粮铺买粮食。
她不需要买磨的太细的粮,价格实惠才是她首要选择的。
“我叫苏骄阳,你呢。”苏骄阳大大方方介绍自己。
“夏安晴。”夏安晴也大大方方回答。
苏骄阳喜欢夏安晴的爽朗,“刚才真是谢谢你。总是有些人,对我爹颁布的法令阳奉阴违,而大多数人会吃哑巴亏,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如果他们能跟你一样,争取自己的权利,法令就能真正落到实处。”
“会有那一天的。”夏安晴刚才说的法令,是前世在两年后,听人讲的。
当时苏县丞颁布的法令,被推广到全国,夏安晴在京城都听说了。
告别了苏骄阳,夏安晴领着一亩二亩三亩去陈家粮铺买了粮,往回走。
快离开乡里时,三亩脚钉在了地上,看着街边卖的肉包子,吸溜着口水。
“等着,姐给你买。”
夏安晴买了三个猪肉大葱馅的肉包子,这肉包子皮几乎透明,里头的馅都能看清,十分有食欲。
关键是一个肉包子有两个拳头那么大,一亩二亩三亩这种小人,一个就能吃饱。
夏安晴拿着包子回来时,一亩二亩正在教训三亩,嫌他太娇气,不会过日子。
“他还小,想吃肉包子,不算错。少吃个包子,对还清十两银子,帮助也不大。”夏安晴把包子塞到含着泪花的三亩手里。
三亩立马不哭了,呲着牙接过包子,跑到夏安晴身边,“我就听姐的话,你俩说的没用。”
“你!”一亩要抓三亩。
夏安晴把包子塞到一亩手里,最后一个给了二亩。
“姐,你的呢?”二亩是真的心细,一眼就看到夏安晴只买了三个肉包子,分给了他们仨,她自己没有。
“我不饿。”这一个肉包子顶一斤葛根的钱,夏安晴舍得给仨弟弟买,自己吃,舍不得。
卖葛根赚的二百零八文,刚才买这买那,已经花去了正好一百文,只剩下一百零八文,如果她再找不到葛根或别的卖了,赚快钱的东西,接下来的一个月,他们四个只有靠着这一百零八文度日,直到她用手艺赚到大钱。
一百零八文看着多,可万一谁有个头疼脑热,这钱就成了救命钱,所以不能再乱花。
夏安晴话刚落音,三个肉包子就一齐举到了她面前,一亩二亩三亩争先恐后说:“姐,你先吃。”
姐舍不得给自己买,他们就让姐吃他们的,三个人吃四个肉包子,他们也满足。
夏安晴在每个肉包子上咬了一小口,“姐吃了,你们赶紧吃,吃完就回村。这回谁也不准说累,让我抱。”
“遵命!”一亩二亩三亩大口大口吃起肉包子。
一亩三两口就把肉包子吃下肚,咂着嘴:“姐,你说神仙是不是就吃这个?”
村里祭祖宗的时候,会分喜饼,没这个好吃,这肯定是给神仙吃的。
“喜欢吃,我以后还给你们买。”
三亩摇头,“以后不吃了。”
大哥二哥说得对,还债要紧,他不能这么馋。
他已经知道肉包子是什么味,就可以了,要是因为吃肉包子,导致家里的债还不上,再被卖,那他会扇自己耳光子。
夏安晴有点想哭,三个弟弟太好满足,太懂事了。
“尽管吃,以后我们不光能还上债,还能赚很多钱,能让你们一天三顿吃肉包子,吃到你们不想吃。”
“怎么有人会不喜欢吃肉包子呢?”一亩不信。
二亩一脸向往,“姐,咱们家真的会有那一天吗?”
“会的,我保证。”夏安晴会让那一天尽快到来。
四个人回到村里时,已经是下午,一亩一进门,就说:“姐,我们再去挖葛根吧?”
葛根能卖钱,他们就该继续挖,多挖。
“先坐下。”夏安晴拍拍炕边。
一亩急吼吼跑过去坐下,巴拉巴拉说:“姐,有啥事你赶紧说,别耽误了挖葛根。咱们得赶紧挖,要是村里人知道有些树根叫葛根,还能卖钱,咱们就挖不到了。”
“一亩,你这急脾气得改改,不能跟炮仗一样,一点就着,也不能不分场合,不分别人是不是好意,只要不爱听,就说话冲。”
赚钱是迫在眉睫的事情,但一亩二亩三亩身上的问题,夏安晴同样会纠正他们。
长姐如母,她现在是娘,是爹,还是姐,管教一亩二亩三亩,她义不容辞。
“姐,你说完了吧。”一亩站了起来,他就急着干一件事,去挖葛根,卖给药铺。
夏安晴叫他好好坐着,竖起耳朵认真听她说,一亩如果一直只依着性子做事,将来会得罪人,吃苦头。
“你自己说,在乡里时,你跟那个剃头的老大爷那么说话,对吗?你那么冲,人家本来肯帮忙,也会变成不帮忙。”夏安晴循循善诱。
“不对,行了吧,姐,我能走了吗?”一亩觉得夏安晴太磨叽,还磨叽的不是时候。
现在最重要的是挖葛根,他有什么问题,以后姐再给他指出来也不迟,可挖葛根不能等。
这叫事情有轻重缓急。
夏安晴叹了口气,得,她说了这么多,一点用没有,一亩该急还是急,看来以后得经常循循善诱。
“去找春花婶子,借个小点的锄头,你再去后山挖葛根。”
夏安晴不想看到一亩的手,也搞成她昨天那样,现在她手还隐隐作疼呢。
一亩一阵风似的跑了。
二亩稳重,问夏安晴,“姐,你不跟我们去?”
“我不去了,你们去吧。要是碰到大娘,你们就往人多的地方跑,再喊人,不过她现在应该不敢抓你们去卖。”夏安晴在路上想过这个事。
二叔一家要想还住在村里,就不敢违背夏里长的话。
夏里长都同意给她一个月,大娘要是在这段时间把他们抓去卖,那是成了跟全村人作对。
“你也带着三亩去吧。等你们回来,姐给你们做好吃的。”夏安晴摸摸二亩的头。
一亩的敏感是在表面,夏安晴觉得,二亩才是最敏感的那个。
二亩带着一步三回头的三亩走了。
夏安晴也出了门,不过她没去后山,是来了河边。
俗话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山她昨天去了,能挖到葛根,那完全是运气好,后山不像长着很多葛根。
靠着挖葛根还债,不现实,但一亩二亩要去挖,夏安晴也没打击他们的积极性。
此时看着面前这么一大片芦苇,在秋风中迷人起舞,夏安晴笑了,她没记错,夏家村真的有一大片芦苇荡。
有了这些芦苇在,夏安晴就能凭编席子的手艺还债。
前世,丞相带一个葚国人去青楼,那个人是作为贡品,被葚国献给皇上的,因为他有一手出神入化的编席子手艺。
那个人迷上了夏安晴唱的曲,夏安晴唱曲时,他就编席子,一来二去,夏安晴学会了编席子。
眼前这些枯黄的芦苇,正是编席子的好材料, 而且砂梭国的席子一直依靠从葚国进口,价格不便宜,只要自己把席子编出来卖掉,一个月赚到十两银子,不是难事。
就只有一点,让夏安晴对编席子还债有点没底气,那就是在京城,席子是日常用品,随处可见,可在村里,夏安晴从没见过谁家用席子,要是乡里也是一样的情况,夏安晴就得放弃编席子。
毕竟想把这里的席子,卖到京城去,几乎不可能。
光是想着得放弃,夏安晴就有点不甘心。编席子卖可是没成本的买卖,是最适合她这种没本钱,又一屁股债的人。
再说这么大一片芦苇,不编席子浪费啊。
夏安晴掰下一根芦苇刚拿在手里,就被人推了一把,还伴随着奚落,“夏安晴,你这是要跳河?别介啊,你昨天的威风劲呢!我还以为你当真跟我娘说的一样,翅膀硬了,能当家了,原来还是这么没出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