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青梧最终什么也没说,拿起了桌子上的小册子,翻看起来。
武器、功法、灵丹妙药。
这些上上乘的东西应有尽有。
最后一栏,标注的是未知。
上边的拍卖品只有一个。
一个暗淡的,长满了苔藓,形状似钥匙的东西。
云青梧的目光落在那一页上,搭在椅背上的手指微微缩紧。
不是此间物。
光是透过图片,她便感受到了微弱的供奉之力。
拍卖会开始之前,有歌舞助兴。
中央美轮美奂的展台上,风姿妖娆的舞姬踩着合奏的节拍翩然起舞,美不胜收。
下边传来了阵阵喝彩。
云青梧全然不在意,她凝视着那个未知的拍卖品,有些出神。
直到殷淮野的声音传来。
“麒麟血,延年益寿、起死回生。”
“可使使用者修为大增。”
男人的声音冷冽,有一股说不清楚的味道。
这一段话念下来,明明语气平淡,却让人脊背发寒。
“主人,不想要吗?”
殷淮野放下了小册子,随意搁置在桌子之上,意味不明地看向云青梧。
云青梧抬头,正对上殷淮野的视线。
男人似笑非笑,眼底一片寒凉。
像是濒临暴怒,冷静到发狂。
云青梧收回视线,随口答道。
“不要。”
“脏。”
三个字。
出自本心。
连思考都没有。
少女的眼神始终淡漠,说起“脏”来,连嫌恶的表情都没有。
殷淮野突然发笑。
笑声似从胸腔中溢出,压抑疯狂。
啧。
脏。
麒麟乃祥瑞之兽,世间难寻,向来有人间神兽之称。
麒麟血更是受到了狂热的吹捧。
神兽之血。
小菩萨也嫌脏。
还真是.....
殷淮野一只手撑着桌子,扶额,将笑声掩盖在掌心。
何德何能,他的血也能与麒麟血相提并论。
小菩萨一视同仁.....
都嫌脏。
这样想来...他到应该感恩戴德才是。
云青梧忍不住又抬起头,她握住了殷淮野的手腕,扯开了挡在脸上的手。
“阿野。”
云青梧轻声叫道。
她突然间回过神来。
这条龙对自己的血脉似乎很在意。
他厌恶、别扭、且敏感。
殷淮野讥讽一笑:“主人叫奴做什么?”
他这肮脏卑贱的血脉。
天天不知道在奢求什么虚幻飘渺的东西。
云青梧握紧了殷淮野的手,正色道:“阿野,麒麟乃祥瑞之兽。”
“人类取血伤其性命。”
”何其残忍有违道德,只为满足私欲。“
“麒麟如何不怨?”
“神兽的诅咒、人类的贪婪一齐蕴含于血液之中。”
“如何不脏?”
云青梧的声线偏软,语调却是一贯的清冷。
如高山寒冰,晶莹高贵。
化作潺潺春水,便能滋养大地,换来无限生机。
殷淮野收起了脸上讥讽的笑容。
少女就这么轻轻拉着他,几句话,却突然抚平了他从望月秘境之后就一直隐藏在内心深处的躁意和不安。
还有...从来不宣之于口的自卑。
“阿野,万物平等。”
“你......”
云青梧顿住了。
她想说你不要自厌。
可龙何其高傲的生物,想来不愿意将孱弱的一面展现给外人看。
于是云青梧轻哼一声,喝了一口茶,便不再言语。
有些话,点到为止就好。
殷淮野笑了一声。
轻声道:“可他们总说......”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他看着少女,觉得小菩萨还是太天真。
太愚蠢了。
这样的人...怎么能在王室走的长久?
他敏锐地发现,这句话落下,少女喝茶的动作顿住了。
非我族类...
其心必异。
云青梧默念这八个字,心口突然隐隐作痛。
她抓着扶手的指尖泛白。
没办法。
她没法开口反对殷淮野这一句话。
气氛突然就冷了下来。
殷淮野沉思。
他似乎提到了小菩萨的伤心事。
啧.....
有秘密吗。
展台上的展品一个又一个被拍下。
拍卖会的气氛已经到了高潮。
连歌舞曲调都逐渐走向了恢宏大气。
雅间的门被敲响了。
“王女殿下。”
门外的的侍者轻唤一声,得到应允后便推门而入。
精致的糕点,还有一壶酒被放在了桌前。
“王女殿下。”
“琼浆玉露、百香酥。”
“领舞所赠,请慢用。”
侍者行礼后便退去,云青梧盯着那糕点,微微凝神。
领舞是......
【宿主,是闻喜】
系统的声音响起,语调有些惊讶。
闻喜作为一个重要的女主角之一,她的人生似乎脱离了原来的剧情。
“嗯。”
云青梧的目光转向楼下。
展台上一群舞姬,最中间的那位身着华服,动作轻盈如蝶,飘逸不失美感。
殷淮野顺着云青梧的目光望去。
眼底一片阴翳。
小菩萨的善良还真是....
泛滥成灾。
云青梧拿起一块儿糕点,轻闻。
极淡的香味,有些甜却不过分浓郁。
似乎是花香、也有果香。
很好闻。
她犹豫着啃了一小口。
还...行?
没有特别难吃。
殷淮野盯着那盘子里的百香酥,强忍住摔碎了扔出去的冲动。
小菩萨不是不爱吃东西吗?
他喂她吃饭,就像是要她命一般艰难。
眼下怎么吃的这么开心?
殷淮野的视线灼热,云青梧朝他看去。
半晌把盘子朝那边推了推:“你...也吃?”
殷淮野:......
他不爱吃甜食。
拍卖会进行的很快,那个未知的展品被放上了展台。
起拍价——一千两。
拍卖师介绍完展品后,罕见的冷场了。
这像是混在一堆贵族中的乞丐。
毫不起眼。
以往等进行到“未知”这个环节,都是这样的氛围。
拍卖师本人都已经习惯了。
云青梧不慌不忙报价。
“两千两。”
少女的声音如同空谷幽兰,不少人抬头望去。
从他们这个位置,看不到楼上的雅间。
抬头也只是本能动作。
坐在雅间里的,非富即贵。
“是云青梧!”
但有人听声就能辨别出来。
比如云歌。
她咬牙切齿地摔了杯子,几乎要发狂!
这个贱人!
怎么敢,怎么敢废了她父亲的丹田!
周文昊面色阴沉,安抚着云歌。
他父亲让他不要往云青梧面前凑。
但他偏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