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总,我没有耍大牌。”月月站起身来盯着张宇,不轻不淡的说:“我也不觉得自己现在是个红人。”
“我一直对自己都有很清楚的认知。”
“我很普通,只是一个三线都算不上的舞蹈演员,甚至连演员都谈不上,我就是个跳舞的。”
“现在是工作时间,我在工作时间内只跳舞有问题吗?”
“我没有义务陪你去见你的客户。”
“如果你硬要我去,那就属于公关业务,这是另外的价钱。”
张宇被噎的哑口无言。
“张总,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去练舞了。”
不等张宇回答,月月就已经进入拍摄场地,开始练习舞蹈走位。
张宇看着我,沉默了片刻后说:“你说我是不是对月月太好了,她最近越来越放肆了。”
“我只是让她去接触一下甲方,博点好感,她至于有那么大反应吗?”
我微微摇头,应该是张宇哪句话触碰到了月月的痛处,但我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得了,不见就不见吧。”张宇挥挥手,“你跟我过去一趟吧。”
“我就算了吧...”我摆手拒绝,“我又不是月月那样的美女,我过去顶什么用?”
“怎么你们今天是准备排着队在抽我的脸吗?”张宇皱眉,有些生气:“我叫你去,是让你了解了解投资方的产品,你作为这个计划的总负责人,不应该去了解一下他们的代言产品,再想想怎么把它们在视频里实现吗?”
“如果只是这些的话,你让他们给我发一份产品书给我就好,我会根据他们的产品做出后续的视频方案。”我说。
“要你去就去。”张宇皱着眉说:“你一个大男人,今天怎么这么别扭。”
我也皱着眉。
路诗诗昨晚所说的那些话,至今对我有仍还有着持续伤害。
刚刚又因为我的玩笑,导致月月把手机给摔了。
我的内心正处于一个举步维艰的地步,既自责,又觉得自己一无是处,干什么都会闯祸。
我不知道该怎么跟张宇表达这种情绪,只得回他:“我不是不想去...只是我今天状态真的不好...你可以理解为我今天水逆,诸事不宜,我就是去了,也帮不了你什么忙。”
“是因为童佳吗?”张宇不满的说:“我说你差不多得了,你们之间那点破事还能不能过去了。”
“不是因为她。”我立马摇头:“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就好像我现在被困在了一座迷宫内,我怎么样也找不到出去的路口。”
“真矫情。”张宇骂了一句,又漫不经心的说:“不去就不去吧,不过有件事我要事先跟你通个气。”
“今天这几个客户是童佳帮我们找来的,于情于理我们都该好好谢谢她。所以我打算晚上请她吃个饭。”
我点点头。
“应该的。”
“你必须出席。”张宇加重了几分语气,“我先断了你的退路,你可别在拿状态不好搪塞我,吃饭不需要状态。”
“为什么...章鱼,为什么你老是要把我和童佳往一块绑,你明明知道我们之间尴尬的过去...你还一直逼我...我真的需要一个理由。”张宇的步步紧逼,终于使我的内心逐渐崩塌。
“你不是问我为什么状态差吗?好,我来告诉你发生了什么,就在昨晚,你跟月月走后,我在公司加班,碰到童佳了。”
“她说电梯坏了,借我们的地方休息一下。我答应了,可就是这短短的半个小时,让诗诗碰见了。”
“诗诗很生气,但我觉得我跟童佳之间是清白的,所以我没有哄她。”
“然后呢?”张宇问我。
“然后诗诗跟我提了分手,她觉得我的心里没有她,她要的不是这样的爱情。”我抱着头,表情很是沮丧。
“你还爱童佳吗?”张宇忽然问了这么一句。
我顿了顿,眼前忽然一片朦胧。
我抬头看着这片熟悉的景色。
我在这里与童佳度过了最青涩的四年。
一瞬间,我仿佛在这座校园的四处都看到了我跟童佳并肩而行的身影。
那是留存在我脑海中最深处的身影。
慢慢的,画面里的男孩逐渐消失了,只剩下那个穿着白色长裙的女孩向我挥手告别。
缘起于此,缘灭于此,该是最好的结局了吧。
“我不爱她了。”我沉了沉嗓子。
“好,我明白了。”张宇理了理西装的衬衫,说:“你牢骚发完了吗?发完了就收拾收拾去认真工作。”
“童佳!”
我忽然站起身来。
画面里那个白裙女孩真的转过身来,冲着我微笑,那表情似乎再问,你还有什么事吗!
这一刻,我分不清那是幻想还是现实,但我很想把我内心的想法全说出来。
“我不爱你了...”
“童佳,我已经不爱你了!”
我近乎癫狂般用尽我全身的力气喊了出来。
“你走吧...”
幻影里那个女孩点了点头,说了句我听不见的话,那口型好像在说,好哦...我走了...你要照顾自己。
张宇拍了拍我的肩膀,我的眼睛慢慢有了颜色。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看着我。
我意识到自己刚刚经历的,不是幻境。
我是真的当着所有人的面说出了这几句话。
童佳站在远处,风吹动着她的长发,我看不清她的脸,但我能感觉到,她是开心的。
不知为何,我并没有因为所有人的注视而感到丢脸或是紧张,我反而感觉到分外的轻松。
“饭局照旧,你依然要出席,地址我一会儿发给你。”张宇说。
临走之际,他又对意味深长的对我说:“你问我要解释,我给你的解释就是没有解释。”
“你能告诉我,你现在为什么会站在这里吗?你又为什么会做出刚刚的举动?”
“很多事情是根本不用解释的,那是你在心里计算利害后做出来的本能反应。”
“每个人都是最精致的利己主义,你所做的任何举动,说到底,都是为了自己。”
“你跟我要解释,不如去跟自己要解释。”
说完这句后,张宇便离开了。
我蹲在池塘边,看水面中倒映出来的另一个我。
那个仗着被爱有恃无恐的我,越看越觉得讨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