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的是不是有点太多了?”
我望着张宇。
张宇满脸呆滞,“我随口说说而已...”
“这钱,我们不能要。”我说。
“送上门来的都不要?”张宇满眼犹豫。
“赔偿是应该的,但要在合理的区间内。”我冷静的分析,“就刚刚简单的接触下来,你对黄诚涛的第一印象如何?”
“一副领导下乡视察工作的官僚气派,我很不喜欢。”张宇说。
“同意。”我点点头,“跟他交谈,我也很不舒服。”
“这种生意家族的子弟,都精的跟猴一样,想从他们身上占点便宜那比登天还难。”
张宇凝神思考了会儿,同意了我的看法。
“面对这种人可要上点心,当心被他套进去。”我说,“这件事跟月月也有关系,月月也是受害者,我们做决定之前还是要听听她的意见。”
“你决定吧,我没意见。”张宇双手枕着脑袋舒服的窝进病床里。“把你找回来,是我这辈子做的为数不多几个正确的选择之一。”
“为什么这么说?”
“你心脏啊。”张宇瞪着我。
“你有两副面孔,对朋友,你总是最真诚的那个,无论我们谁有了什么困难,你拼了命也要帮我们。可对外人,你总是先用最大的恶意来推测别人,而且睚眦必报。”
“还记得以前那个纪律委员吗,就因为记了童佳一个迟到,你小子怎么整人家来着?”
“你把人家藏箱底的那些小玩意全给曝光发到整个年级群里去,好几千人的群啊,你一口气转了十几条,还@人本名,差点没让人羞愧的当场自杀。”
“他要有那个勇气,就不会藏那些玩意了。”我淡淡说。
“话说你是怎么做到的?我听说那小子到毕业那天还在查那件事。”
“就他那智商,再给他十年都未必能查出个所以然来。”我说。
“wartbar你打算怎么办?”
“我是没有精力同时去管这么多摊子事。”我说,“我想去网上找个职业经理人托管,管理费就按营业额的百分之十算,你觉得怎么样?”
张宇点点头,“还是那句话,你决定就行,这不是我操心的事。”
一日再也无话。
第二天,我打电话把月月叫来了医院,把昨天黄诚涛来过的事情大致跟她讲了一遍,想听听她的意见。
“我不同意和解。”月月立刻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他们对我做出了那种事...我...我不能原谅。”
我跟张宇两人对视一眼,谁也没有开口相劝。
月月一回忆起那晚发生的事情,神情就不太自然,眼睛里明显的充满恐惧。
她还在害怕。
那群小孩像恶鬼一样扑在她的身上,粗鲁的撕扯着她的衣服,跟强暴几乎没有区别,这是任何女人的底线。
她拒绝和解也有她的道理。
我拍了拍她的肩膀,轻声道:“我尊重你的决定,这件事我以后不会再提。”
月月看着我,沉默了会儿后才慢慢开口,“你...不会怪我吗?”
“怪你什么?”
“我不和解,你们很有可能收不到赔偿。”月月看着我跟张宇的伤,犹豫道:“这样对你们不公平...”
“你想什么呢。”我哈哈大笑,“和解跟我的赔偿完全是两码事啊。”
“什么意思?”月月不解。
张宇叼着烟安慰月月,“放心吧,这孙子心比煤球都黑,吃不了亏的。”
我回骂了几句,不过这次张宇没有说错,我心里确实有我的一点想法。
几乎是与昨天下午同一时间,黄诚涛再度前来,这次他是自己孤身一人。
“今天没有昨天排场大啊。”张宇冷冷的讥讽着。
“谈判都结束了还要什么排场。”黄诚涛微笑。
随即从包里拿出一张谅解书,一张银行卡递到我的面前。
“卡里有一百万,不放心的话你们可以打电话查下余额,密码是今天的日期。”黄诚涛贴心的提醒。
“不必了。”我把银行卡原封不动的退了回去。
这倒让黄诚涛满脸疑惑。
“对不住啊,之前跟你要一百万是我兄弟一时的气话,我们都是文明人,哪能大敲黑心竹杠。”我带着歉意说,“赔偿的话,二十万就足够了。”
黄诚涛愣了好一会儿后才拍着我的肩膀笑道:“老弟是个厚道人啊,等你伤好了,我一定亲自摆一桌,让我家那混球小子好好给你赔罪。”
说着,他将银行卡收进皮包里,又换了张新的给我。
“查查余额。”我把卡丢给张宇,然后又看着黄诚涛的眼睛。
“老哥应该不会介意吧?”
黄诚涛一脸坦荡与无所谓,“应该的。”
等张宇确认卡内余额无异后,我才拿起谅解书。
“这上面的金额的改改吧?”我指着谅解书下方那壹佰万元整的字样说。
“哦,不好意思。”黄诚涛又从皮包里拿出另外一份谅解书。“这是二十万的。”
“老哥准备的挺充分啊。”
我看了看新的谅解书的内容,没有异议就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黄诚涛还是那副淡淡的微笑,他快速的收起谅解书,“我习惯做两手准备。”
“两手准备,两个结局。”
我挑了挑眉,又问:“那如果我们今天选择是一百万的那张谅解书,会是什么结局啊?”
“保密。”黄诚涛哈哈大笑:“但二十万这个结局,皆大欢喜。”
“没什么事的话,老哥就先走了。”黄诚涛起身留了张名片给我,“两位老弟在医院有什么事就给我打电话。”
“老哥你先别急。”我扯了扯嗓子。
“虽然我们俩是谅解了你弟弟,但这边还有个当事人你还没有搞定。”我轻轻指了指月月。
“这位是?”黄诚涛看着月月咪起了眼睛。
神情终于不在微笑。
“这是另外一名受害者。”
“你弟弟那伙人那晚可没少干禽兽事啊。”我说,“五六个大男孩,把人一个弱女子压在身下,撕扯人家衣服,像什么话...”
黄诚涛抬起手掌,示意我闭嘴。
他低头沉思了会儿,在抬头时脸上又是那副淡淡的微笑。
只是这股微笑怎么看都像森罗恶鬼一样渗人。
“吴桐老弟,你这是在耍我啊。”
我没有退缩,堂而皇之道:“我只要了我该要的赔偿,耍你这两个字可不敢当,而且我对耍男人也没有兴趣。”
“你是月月吧?”
黄诚涛跳过我直接来到月月面前。
我也在第一时间站到月月身边。
“你认识我?”月月说。
“黄智涛说过你俩的事。”黄诚涛冷冷的说,“刚才我就在想他说的月月到底是谁,看到你这张脸后我依稀有点印象。”
“你之前是混公关的吧?我们以前应该见过吧?”
这番话让月月的神情不太自然,我扶住月月的肩膀,示意她不用害怕。
月月稳住心神后,皱着眉道:“我以前接了那么多客人,哪能都记得,要不你把裤子脱了我先认认?”
漂亮的还击,我在内心鼓掌。
这才是月月,小煤气罐的脾气不是好惹的。
黄诚涛脸色微变,但没有当场发作。
他清了清嗓子,看着我跟张宇道:“既然你们都签了谅解书,那这件事就跟你们没有关系了,月月小姐,还请借一步说话。这件事总要解决,我们聊一下解决方案。”
我一听情况不对,扶住月月肩膀的手稍稍加重了点力气,示意她不要答应。
月月没有理会我的忠告,朝黄诚涛说:“就在门口吧。”
两人相继出了病房,我跟张宇第一时间贴在墙面上想听出点动静。
半个小时过去了,我一无所获,轻轻推了推旁边的张宇,“听到什么了吗?”
“毛都没听见。”
张宇向我摊摊手,又拖着打着石膏的腿,以金鸡独立的姿势自己蹦回了病床。
“啪。”
响亮的耳光声在门外响起。
这道门的隔音效果有多强,我跟张宇刚刚已经验证过了。
那耳光的声音大到屋里都能听见,可见有多大力。
我猛的一激灵。
紧接着又听见月月的咆哮。
“滚,我不想在看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