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衍想到曲惊鸿刚才说,扶桑神树上面的巫之咒文,大多具有镇压的功效,便忍不住往树底看去:“莫非下面真的镇压着什么?周围扯动绞链的铜人,都是以地火所铸,千百年来淹在水底也未彻底锈蚀,铜性坚固不散,他们屹立不倒的转动绞盘,恐怕不只是为固定扶桑神树,而是协助扶桑神树压住被镇压的东西。”
联想到青铜长简上面,有一个被锁住的抽象巨物,难道镇压的东西是它?
那巨物究竟是什么,憎天之民为什么要镇压它?
这些问题跟眼下的处境无关,现在最关键的是,如何从眼下的绝境中自救。
苏衍正思量着该何去何从,忽然感到地动山摇,海水以前所未有的幅度剧烈鼓荡,扶桑神树四周的青铜巨人,脚底都似生了根,任凭海水如何冲动,也仅仅是微微摇晃。
众人耳中只听铜甲摩擦碰撞的尖锐之声密集异常,头上海气带动“龙火”向下燃烧,空中霎时间下起了铺天盖地的火雨。
苏衍他们躲在青色的扶桑神树和青铜巨人的躯体下,避开落入水面的一团团“龙火”,加上此时海波汹涌暴涨,救生艇边缘不慎被“龙火”燎着,顷刻异味扑鼻,冒出缕缕白烟,他们却无计可施,只能听天由命,活得一刻算一刻。
“龙火”凄冷的光芒中,忽见海水中有一条巨大的阴影浮现,随着乱流窜入扶桑神树附近的水域,王兵忙叫喊着大家小心,有恶鱼前来吞舟,话音刚落就从水中冒出一条粗大的黑色巨鳗,数米长的漆黑鳗身泛着幽蓝微光。
它在海底全凭感知,这时慌不择路,没头没脑地撞在王兵所在的救生艇,推着救生艇在水面上滑出十余米,王兵几人险些落入水中,阿妙想用木浆去打,却由于失去身体重心,根本爬不起来。
眼见救生艇就要撞在水中青铜巨人身上,苏衍赶紧大叫昭若雪,让她开枪帮忙解围。
昭若雪见鳗头出水,举起56式冲锋枪连射数弹,这么近的距离,她说打左眼绝不打右眼,枪响处血雾带着碎肉飞溅,鳗血喷了王兵满头满脸。
受伤的黑鳗一头扎入水下的旋涡失去踪迹,水面上只流下一股浑浊的血水,顷刻便被涌动的水流冲去痕迹。
王兵、阿妙和林风眠的救生艇也险些被漩涡吸住,赶紧抄起木桨划水,重新向苏衍他们靠拢。
这时又见水花翻滚,水里有条十六七米长的庞然大物,头尾乌青,顶着一个发光器,身体发灰,双眼格外突出,全身都是尖锐骨刺,好比犹如一根巨大的狼牙棒。
它突然浮出水面,鼓鳍摇尾,正追逐一条从深海逃出的大乌贼,乱流中失了猎物,便直奔苏衍他们的救生艇扑来。
大家都不认识这条怪物,却知它是被水底的热涌逼上水面……
由于几千米以下的海中食物较少,导致这条怪鱼的习惯是见什么吃什么,纵然在没有任何理由的情况下,也会习惯性的疯狂袭击周围的所有生物。
此时救生艇在扶桑神树下躲避火雨和海涌,根本无法移动半米,昭若雪身处射击死角,难以及时开枪防御,只好舍强绕身,拍开义肢上面的袖箭,接连三根袖箭呈品字形射出,入水后激起了串串水柱。
可这袖箭防身有余,想要射杀这皮厚如犀的骨刺怪鱼,实在是力有不及。
好在袖箭威力巨大,仍起到一定效果,激地骨刺怪鱼揭起一片水花,擦着苏衍他们的救生艇迅速游过,头也不回的撞向王兵和阿妙和林风眠所在的救生艇。
林风眠面如土色呆在当场,眼看要被骨刺怪鱼揭翻救生艇拖入水中,王兵和兴起的阿妙只好抡起船桨,砸向獠牙大张的鱼头。
苏衍看出情状不妙,只要救生艇一翻,王兵三人还不够给那怪鱼塞牙缝,但除了昭若雪的56式冲锋枪和袖箭,他们手上都没有远程武器,而昭若雪的袖箭只有三支,再次填充需要时间,眼下根本就来不及。
他忽然想到一个办法,从豹皮囊里拿出预备的火油瓶,让曲惊鸿用火折子点燃,拼命地投向骨刺怪鱼身上。
由于海水涌动船身摇晃,苏衍的准头又不好,火油瓶未能砸中怪鱼的脑袋,却砸中了它的尾巴,“砰”的一身炸开,掀起一大片灼热的火浪,火油更如跗骨之蛆,淋在怪鱼身上燃烧起来,疼得怪鱼只好放弃王兵他们,一头扎入水中使劲翻腾,好扑灭尾巴上面的火油。
它强大的力量使得奔涌翻涌的海面起伏的更加剧烈,阿妙一不小心被甩入水中,德威想也没想,从昭若雪身后叼了潜水刀就下水救人,得亏他的水下本领无人能及,阿妙又娇小体轻,很快就被他抓住并游了回去。
苏衍见四周有鲨影闪现,不禁替他们捏了把汗,急忙将救生艇靠拢过去。
王兵的那艘救生艇已经漏水,不能再使用,苏衍他们这边一艘小艇,根本容不了七个人和大量装备,如果让众人合乘一艇,逃离时使用的水肺等潜水装备,以及淡水和食物这些看似累赘,实则是维持基本生命线的重要物资都要舍弃。
火烧眉毛只好先顾眼下,为今之计,仅有冒死潜水,进入海底寻找出口。
苏衍让大家暂时踏着青铜巨人,攀上扶桑神树暂且落脚……
要想从海底脱出“混沌海”,必须摸清淡水伏流的走向,才有可能回到流放“鬼母”的坟场,是以每人一套的潜水装备,绝不能在这时舍弃。
于是大家把各自需要的水肺蛙具背了,又带了少量补给和能带走的装备,装入一个加有铅块和充气囊的密封背包,以便统一携带,其余的东西全都抛下不要。
苏衍抓紧时间告诉大家,估计是“魔鬼域”上面有大变发生,导致海底潜流狂涌,加剧了“龙火”的燃烧速度,使得“混沌海”迎来坏的时刻,此乃天地之力使然,只怕“混沌海”天穹上本就岌岌可危的混沌热风,再难抵挡无量海水的压力,随时都可能被海水灌满,留在这里只有死路一条,必须潜入海底求生,才可能有一线生机,绝不能再另作他想。
下水后记住三点。
第一,团队行动,同进同退。
第二,不要耽搁时间。
第三,一定要顶住心理压力,必须豁得出去,孤注一掷,千万不能走回头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