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衍接着告诉大家:“《归藏》虽然取象和象位安排不准,但其六十四卦皆有具体的象,如天气归,地气藏,藏归交,归藏定位,金气杀,杀归尸,杀藏墓,此外还有育长苗、育止养、育杀畜、藏杀盗、杀生无忍、杀动干戈等,每一象都是以‘气’为主:天气为归,地气为藏,木气为生,风气为动,火气为长,水气为育,山气为止,金气为杀。”
“总而言之,《周易》和《归藏》都是用来预测推演未来万事万物发展的法门,因推演的方式不同和本身存在的漏洞,最后的结果也不尽相同,而且会有一定的偏差。”
“而且预测未来这种事,并非百分之百的可靠。如果未来可以被预知且一成不变,那么未来就没有意义,这就是所谓的大道五十,天衍四九,遁去其一,是为一线生机。”
“所谓龙战于野,其血玄黄,未必就是我解读的那样,关键在于我们自己,有没有破釜沉舟迎难而上的决心。”
黎兜师徒缄默不言。
“我们好不容易走到这里,断断没有退缩的理由。”
王兵对黎兜说:“现在必须万众一心,继续向既定的目标前进,谁敢扰乱军心,轻言后撤,就是跟其他人为敌,就算我们答应,魔鬼域也不会答应。”
他毫不掩饰的指向黎兜,曲惊鸿也玩味的看过来。
师徒两人这才知道,自己这是上了贼船……
如果是出海之前,他们或许有机会退出,但是到了海上,到了“魔鬼域”,就没有他们选择的权利,必须无条件的全力配合。
所谓人心险恶世事难料,他们师徒虽是经验丰富的海狼,但毕竟只有两个人,苏衍几人人多势众不说,个个怀有绝技,拿捏他们不要太容易。
黎兜是一个精明的人,精明的人都很识时务,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是蠢材做的事情,不是蠢材,所以识趣的说道:“在大海上航行,最讲究的就是契约精神,我们师徒拿了你们的钱,自当没有半途而废的道理,你们大可放心。”
不管他这句话是真世假,只要从他的嘴里说出来,动摇的军心便可拧成一股绳……
至少明面上如此。
苏衍几人不在卦象上继续纠结,再次看向石椁和里面的内棺。
苏衍敢打百分之百的包票说,这口石椁肯定跟憎天之民的后裔大有渊源,并有一种模糊的预感,此行前往“混沌海”若不解开《归藏》首卦——“坤为地”的秘密,恐怕还会遇到很大的麻烦。
不过这对他来说太难了……
如果十三叔在这里,凭他的见识和对《风后奇门》的掌握,或许还有机会解开,而苏衍对《风后奇门》的传承,始终停留在表面,远远不如十三叔通晓精髓,因此是万难解开。
他虽不胖却也心宽,想道:“有道是船到桥头自然直,不管今后发生什么遭遇,只管推测天道,见机行事便是,取后发先至而动。”
随后,几人把棺盖整理好抬到一边,为开启内棺腾出地方。
憎天之民本就擅长铸造青铜,来到“混沌海”后,吸收了部分“鬼国”和“盘古国”的文明,青铜文明更胜往昔。
石椁的椁盖椁身都凿有鼻环,套着人臂粗细的铜链,与海底沉没漫长岁月后,铜性虽被海水淘尽,被藤壶等物包裹,但露出的地方质感明晰,仍旧坚韧结实,与寻常青铜迥然有异,是上好的青头。
黎兜毫不犹豫的让德威收起来,声称要带回去研究研究。
本来阿妙也想据为己有,但那椁盖有他三五个大,根本搬不动分毫,便只好放弃这个打算,继续点击内棺里的宝贝。
大家好奇的围到内棺近前,都想看看里面有什么。
昭若雪还想劝他们放弃,转念一想,现在石椁已经捞上来,椁盖也已打开,劝也不起作用,而且她的好奇心不比其他人少,于是改口叮嘱开启内棺的时候务必小心,免得里面跳出什么机关陷阱来。
曲惊鸿说她大惊小怪,这口石椁既然跟憎天之民有关,必然来自“混沌海”,里面葬的肯定是憎天之民的骨骸,就算当年设有机关陷阱,在深海中流放几千年岁月后,估计早就没有多少威胁。
话虽是这样说,她还是取出几颗避毒丹,分发给所有人服下。
黎德师徒不明其意,问她这是做什么?
苏衍笑着解释:“这口石椁封的如此紧密,又深藏在海底几年前岁月,难保不会发生特殊变化,产生尸毒等物,如果在开棺时吸入体内,肯定会对我们不利,这丹药是专门避毒的,以防万一。”
黎兜听说可以避毒,这才放心吞入腹中。
阿妙不敢再吃曲惊鸿的东西,跑回船舱取来神仙玉枢丹服下。她对棺材里的东西又好奇又害怕,想看又不敢看,便又躲在苏衍身后用“阴阳镜”挡住自己,露出半只眼睛偷偷的打量,免得开启内棺后,让黎兜师徒先抢了里面的宝贝。
见准备停当,苏衍抬头看看天色,眉心不由得鼓起……
按照时间来说,现在外界已经是黑夜,临近亥时,天空给他的感觉却并不昏暗,仍是进入“魔鬼域”以来的混沌质感,光暗不分,好像这里的天空不是外界的天空,而是来自光暗混沌的异域空间的天空。
而且不知道什么时候,散去的海雾又渐渐聚拢过来,显得密云不雨,海面上虽是风平浪静,黑潮渐退,但他总有一种强烈的不安,却不知这不安来自何处。
被黑潮带来的石椁造型古朴浑厚,外面镌刻着繁复的玄鸟、璇玑、太阳等纹路,这些纹路苏衍他们再熟悉不过,明显是商代造物的风格。
在场的几人当中,虽然没有开棺的行家,却都是江湖上的行家里手,他们商量一番后,决定把石椁顶端的位置推到上风口,内棺里面如有恶气,开棺后势必先被海风吹散,如有机关陷阱,站在后面更方便躲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