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离那堵水墙渐逼渐近,越近越觉得威势迫人。
其上海水壁立,令人不敢逼视。
老海狼黎兜赶紧转舵,若海柳木船再向前行驶,必然会被拍成粉碎。
苏衍想起昨天黄昏时分,凭海观望时,见突然涌现的海雾中有五缕黑气冲天,犹如一只漆黑的鬼爪抓破苍穹,又似隐藏在海雾中的未知诡异。
他一直在想那五缕黑气的来历,认为是不详的征兆,即使黎兜说不用担心,他却丝毫不敢大意,提醒所有人小心提防。
此刻看到那好比垂天之云的水墙越对越高,凌空拍打而来,又看到那水墙中隐隐有黑气沸腾,突然福临心至开了关窍……
记得青君说过,“魔鬼域”是由死生之地的生气与死气对冲而造就,如果按照这个思路,昨天黄昏看到的五缕黑气,很可能是“魔鬼域”的死气外泄,而今死气又在水墙中沸腾,那么水墙定是由海气郁积所产生。
此乃大自然的伟力造就,绝非渺小人力可以抵挡。
“水墙里面有大古怪。”
他连忙问黎兜道:“后退可能导致万劫不复,能不能冲过去?”
黎兜极力掌控着船舵,说:“我当然知道有古怪,这他ma是龙王爷上水了,龙取水……”
接着他叫德威把船上的动力全部打开,使航速增至最大,躲避“龙吸水”产生的风压漩涡。
苏衍几人在旁边深感无力……
如果那堵海气郁积而成的水墙只是普通海啸,或许可以冒险硬冲过去,但如果是传说中的“龙取水”,是断断不能冲上去送死的。
“龙取水”又称“上水龙”或“龙上水”,是种海上最具毁灭性质的一种力量,就连经验丰富的海浪们也谈之色变。
所谓“龙”,古人认为龙是鳞虫之长,能够兴云雨,利万物,在上为天之四灵之一,在下为世间水域的主宰,但至今为止,尚未有人真正见过“龙”这种生物。
除此之外,还有许多特定的还以,比如地面和海底起伏连绵的山脉,又比如人身之气质与筋骨。
于汪洋大海上搏命跑船的海狼,对“龙”也有着独特的认知……
他们肯定相信有“龙王”这种神灵,但具体说到何为“龙”,主要用来形容恐怖的气象,例如眼前的“龙取水”。
古代绘画中巨龙怒目吐舌,乘黑云飞腾的形象,就是对海上灾难的抽象描绘。
《周易》上记载“云从龙”,可以理解为“龙即是云”,云是由气压和气流等自然因素形成,由于气压不平衡,就会产生风,凡是空气上升,随着体积增大和气温降低,就会形成云,例如大湖大海上的“水龙”,就是由极低的气压产生,而“龙上水”这种现象,则是由海底海气喷涌出海,与低空气压相激,观之好似巨龙出水,形成排山倒海之势的水墙。
青君给苏衍他们说的很清楚,天下龙脉皆起于昆仑,唯有“南龙”始于峨眉山,是天下最大的龙脉,其势远超“北龙”与“中龙”,此后并江东去,其中一条余脉自海沿诸山入水,在海底延伸向北,以朝鲜日本两地为案护,另两条主要余脉则蜿蜒南下,在海底环合凝伏,结局在“魔鬼域”下面的大海沟,再与南海的海气相互涌动,造就出绝无仅有的凶煞绝地——死生之地。
在这种凶煞之地,只要对冲郁积的海汽上浮,纵然不在风季,也行生出飓风肆虐,导致误入“魔鬼域”的船只遭遇狂风巨浪,一个不慎便为之倾覆,许多人以为这是诡异之一,其实这只是正常的风水现象,由于在别处见不到,冠之以“诡异”之名。
还有那经年不散的海雾,好比置身于混沌的世界,也是由死生之地的海气上升,使海水蒸发后在空中凝结所致。
严谨的说,这两样算不得诡异。
“魔鬼域”真正的诡异,是那不知从何而来的幽冥长河,是那仿佛来异域空间的悬崖墙壁,是那被冰层裹住的“幽灵船”,是那体型远超外界的水族,绝不是海上的浓雾与疾风骤雨,哪怕“龙取水”足以轻松覆灭海柳木船也不是。
话说回来,“龙取水”这一可怕的自然现象发生时,水龙从海底涌出,向火山喷发一样冲出海面,许多深海淤泥里的沉船古树,以及海中水族,凡是被其卷住,都会被裹上半空遭到飓风撕裂,如果运气好没有被飓风撕碎,从高空砸落海面,最低也是骨断筋折,就是海柳木船被卷上去,也有可能在飓风中解体。
苏衍在虞山岛时仅闻“龙取水”其名,未谋其面,如今亲眼所见,亲身经历,目睹其恐怖威力,着实心惊胆战,忙让其他人抓住固定物,避免在风浪的冲击下站立不稳。
他们在船上四顾海面,皆是浊浪滔天,水势排空压顶,天海之间不仅只有那堵巨大的水墙,还有数十道“水龙卷”同时出现,海水向上倒灌天空。
惊人的是,巨浪通天的一刹那,“水龙卷”之间的海面竟是平静如初,前方升腾的水墙也似乎凝固在了最高处,海气直上直下,丝毫不见猛烈的波动。
在这幅大自然展现神奇与威力的静止画面里,只有被海水冲到天空的海鱼和水雾,在不停地落回水里。
处于这等令人窒息的天地伟力中间,海柳木船的前后左右,包括头顶天空,全被黑曜石般的海水包围,完全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
准确来说,海柳木船好比被海水吸住,静止在四周海墙壁立的深渊中苦苦挣扎,显得渺小而又无力。
苏衍他们在驾驶室里,把手互相握住以壮胆色,都想从对方脸上找到信心给自己增添勇气,从而面对眼前难以想象的考验,但在天地伟力的震慑下,大家的脸色都好不到哪里去,如同死灰一样无助和绝望。
正在这时,那阵很象钢筋断裂的金属咆哮声突然逼近,一片巨大的阴影从水墙上方慢慢出现,一艘被冰层裹住的钢铁巨轮前部分的残骸,从水墙中缓缓探出,如同一艘在天空的海船,行驶到垂直的水墙瀑布处,眼瞅着要坠到下层海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