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不顾昭若雪的阻拦,再次跳进骊龙颔,向中间的莲台冲去,青君看出他的意图,周身寒光大涨,竟也向莲台冲去,所过之处,触手全部应声而断,从而吸引火力,掩护苏衍的行动。
苏衍来到竖井前,见竖井已经扩张到三尺方圆,加上被青君劈开的大缝,整体七尺方圆,占据莲台大半,他无视那些滑腻腻的触手,径直往井内跳下去,随着片刻的自由落体,一具高大的人形棺材直直的立再竖井底部。
他再身上抹了抹被污水遮住灯口的战术手电,尽量使射出的光束变得清晰一些,在这昏暗的肉芫穴眼中,看明周围的环境。
这里是一个狭窄短小的竖井,约有四米多深,两人多多宽,四周尽是黑色的黏稠物,似乎是肉芫体内的分泌物,由于肉芫正在腐烂熔接,使得竖井还在持续变大,底部也并非一通到底,反倒四通八达如同蜂窝一般,而且一个个蜂窝都在蠕动,好似肉芫在呼吸吐纳。
一根根漆黑的大蛇状触手,从蜂窝状的肉壁上随意长出,如同雨后的野草,全部涌向竖井外面,追击唤醒他们的青君……
也不知道青君是如何不声不响的进入这里,又是如何惹恼肉芫的触手,或者说左疆的不灭灵光,苏衍已经深入竖井,触手非但对他视而不见,反倒疯狂的冲出竖井,继续向青君啥去,欲处置而后快,有不共戴天之仇。
苏衍猜想,也许是左疆的真身藏在这里,若非青君把他揪出来,他们根本意想不到,自然安全无虞,足够左疆等到大破降临,成仙重生而出,但因为青君的到来,找到他的真身,让他暴露在他们眼下,化作阻碍他成仙的人劫,是以如此憎恨青君,对他穷追不舍。
当然这只是苏衍的猜测,而且眼下的处境,容不得他细想太多,赶紧向左疆真身的棺椁看去。
棺椁虽然是立在竖眼当中,却有明显的拖拽痕迹,想来是青君进入此地后,再迷宫般四通八达的蜂窝里,找到棺椁想将其带出,怎料大破将至,肉芫复生,左疆的不灭灵光也随之复生,控制肉芫长出触手截杀他,导致他功亏一篑,被喷出竖井,棺椁也留在了竖井里。
此刻棺椁上面也沾满漆黑的污水,苏衍还没来得及细看,就听见苏衍外面传来昭若雪的声音:“大破到了!”
苏衍眼角登时狂跳,又见蜂窝状的肉壁上,先后有许多椭圆状凸起物,密密麻麻大大小小,数不清有几千几万之,而在蜂窝状的深处,手电光找不到的地方,更不知还有多少。
每个凸起物都有脑袋大小,好似原本就长在那里,肉芫的肉壁后来居上,把它们包裹进去,如今肉芫的肉壁荣华,他们才有显露出来。
凸起物全部显露后,又一阵无规律的蠕动,从中间向外翻开,竟然各自露出一个个小孔,与苏衍所在的竖井如初一则,好似一颗颗无瞳的黑色眼睛,当真是让人头皮发麻。
苏衍见之如遭雷击,脑袋里嗡嗡作响,只剩下一个念头:“天蜕,这只肉芫是天蜕!”
所有眼睛突然齐齐转动,虚无的瞳孔照在苏衍身上,苏衍登时觉得如堕冰窟,从头凉到了脚,同一时间,蜂窝状深处也传来一阵明显的波动,好似那里突然坍缩,整个天蜕都在像那里落地,四面八方无数的眼睛,也都开开合合响应那里的坍缩。
“糟糕,定是暗眼睁开混洞,要吞噬照见的一切。”
苏衍原本还想挖掉暗眼,从源头除掉肉芫,如今情势瞬息万变,已经容不得他行动,再迟疑片刻,恐怕他就是第一个被混洞吞噬的祭品,他必须在混洞扩散来之前,拿到苍胡颉。
他急忙抓住左疆真身的棺椁,一把抽出黑色短剑,目光一扫,锁定棺盖与棺身咬合的地方……
这是一口罕见的半人形玉顶簪金神人棺,主体是一大块深绿色玉石把中间挖空,棺盖上面以金箔贴成左疆部族的“天”图腾,而在天的中央,有一玉盘状的雕刻,那玉盘极其怪异,半黑半白,仿佛两条相互纠缠的阴阳鱼,黑白交汇初如同混沌,又好似一个旋转的漩涡。
苏衍顿时热血上涌,料定那就是苍胡颉的造型……
虽然左疆在外面岩壁留的壁画上面也有苍胡颉,但都是被他捧在手心,或者以抽象的形式表达,难以窥其全貌,如今看到那玉盘,苏衍笃定只有来自天界的苍胡颉,才有这般奇异的造型,心中不免多了几分指望,这颗迷一样地珠子,多半就在这口棺椁内。
天见可怜,一路上舍生忘死,毕竟没有扑空。
他又往下看去,棺椁四个角各有一神人举天,手掌交错把棺盖咬死,背面则是“地”图腾,另外凿刻玄鸟、太阳、旋即、归葬以及巫之秘咒,极近神秘和精美。
古代人通常以为玉能通灵,直通天界神明,金能驱邪,是以只有此玉顶簪金神人棺,配得上左疆真身的栖身之所。
苏衍原本计划先不开棺,设法用长虹钩把他套牢,让林风眠把他拽上去,到外面安全的地方再开棺仔细搜索,但现在大破已至,混洞开眼,已经没有时间让他转圜,而且此时此刻,也是左疆的不灭灵光回归真身,成仙长生的最后一刻。
绝不能让这妖孽成功。
时间一秒一秒的流逝,苏衍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用黑色短剑把四个神人的手掌一个接一个的撬开,只觉得两只手根本不够用,恨不得把脚也使上,也许就因为稍慢了几秒,就会错过逃生的时机。
他虽然竭力安慰自己,一定要冷静,欲速则不达,心脏却愈发不受控制的碰碰碰地狂跳,哪里冷静的下来?
他把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棺材上,对外面林风眠的催促,昭若雪开枪掩护青君,以及无数滑腻腻的触手向外涌出充耳不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