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后的壁画,揭示了左疆心性大变的根本原因:
他日日夜夜掌握着苍胡颉,从不离手,不知是受苍胡颉影响,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在他的暮年,梦到异常诡异的怪梦……
怪梦中,他站在一座高大的门户面前,门户后面恍恍惚惚,混混沌沌,不知道通往何处,隐隐约约有无数巍峨神圣的宫殿,坐落在混沌的最深处。
梦醒后,左疆受到苍胡颉的指引,在虚数空间的最深处,发现一个全新的虚数空间,又在那个虚数空的中央,发现一片玉化的丛林,并独自进入玉化丛林。
从玉化丛林出来后,他像发了疯一样,召集部族所有的子民,在帝辛的神像面前举行规模宏大的血迹,数百山戎奴隶倒在血泊当中,鲜血汇流成泉,接着以血泉为引,升起烈焰,把一块需要两个山戎奴隶齐力抬起的巨大龟甲抛入烈焰中煅烧。
待到烈焰散去,龟甲上面呈现出数条狰狞的裂纹。
在左疆紧张的心情中,在他期待的注视下,部族的大祭司上前解读龟甲上面的裂纹,表情从开始的森严肃穆,到后来的凝眉苦思,左疆的心情也随之变化,从期待到忐忑,从忐忑到失落。
最后一副壁画中,大祭司突然举起双臂,左疆的神情也在瞬间从失落变为狂喜。
他把苍胡颉高高举过头顶,下方的子民和山戎奴隶,尽数匍匐在地上,臣服和礼赞他的伟大。
壁画到这里终结,让苏衍他们意犹未尽,其中透露的信息,更是令人捉摸不透。
昭若雪尝试解读,道:“左疆性情大变,跟那个怪梦脱不开干系,我想他应该是把梦中门户后面的世界,当成神灵居住的天界,以为天界在召唤他。他醒来后,苍胡颉指引他发现了以前从未发现过的虚数空间,并在空间深处发现了天生地成的人体福地,这让他更加确信那个怪梦是天界在召唤他。”
“那个时代的人很蒙昧,也很迷信。”
昭若雪接着说:“左疆害怕这是自己的妄念,更害怕背负背叛帝辛的罪孽,但他又舍不下成仙长生,飞升天界的欲望,于是率领族人举行血祭,用龟甲占卜,请求神灵的旨意。占卜的结果对他的请求给予肯定,让他放下了一切包袱,开始为祭祀仪式准备。”
“他作为帝辛最信任的人之一,必然知道苍胡颉的长生秘密,哪怕只是一部分,在怪梦的诱惑下,也足以让他不惜一切的冒险尝试,因为没有人能放弃成仙长生,飞升天界的疑惑,我和你们都不能。”
此解读虽有臆测的成分,却与壁画的内容不谋而合,即使有出入,想来也不会相差太多。
“关键在于,怪梦是他自己的妄念,还是受苍胡颉的影响??
苏衍心神不定道:“如果是苍胡颉的影响,那么这种影响,会不会是除了套索壶中洞天以外的另一特殊能力?”
“虽然没有直接证据。”
昭若雪理性的分析:“但我更倾向于是受到苍胡颉的影响,同时也少不了他自己的妄念,毕竟掌握着蕴藏长生秘密的宝物,他不可能没有邪念。而且他当时已是暮年,生命即将走到尽头,恐惧死亡是所有生命与生俱来的本能,再有苍胡颉的影响,怪梦理所应当的出现。归根结底,还是他自己的欲望。他留下这些壁画,想来是他当时的狂妄作祟,也不无纪念和炫耀的意思。”
苏衍也是这般猜想。
这时他忽然发现,林风眠没有跟上来。
回头一看,发现林风眠立在那副怪梦的壁画面前,又是抓耳又是挠头,胖脸上挤满了愁苦。
苏衍见他如此模样,知道他肯定有心思,于是问他:“你在想什么?”
“阿衍你说。”
林风眠说:“左疆梦里的天界,会不会真的存在啊?”
苏衍恍惚了一下,随即觉得好笑……
成仙长生已是不可思议,纵然他们走到这里,也不敢断定是真是假,所谓“天界”,更加是异想天开。
天界是什么地方?
那是神话传说中的世界,是存在于另一个维度,远高于现实的世界,是没有痛苦和忧愁,只有美好和梦幻的理性世界。
那样的世界,只存在于幻想当中,现实里不可能存在。
如果真的有天界……
“没有如果!”
苏衍轻轻摇头:“天界不可能存在。那只是左疆的妄念作祟,是苍胡颉影响他幻想出来的梦境。”
林风眠“哦”了一声,终于解开心结。
“你们有没有想过。”
昭若雪忽然意有所指:“苍胡颉和烛照来自哪里?”
苏衍眉角微扬。
昭若雪接着说:“苍胡颉和烛照蕴藏长生的机秘,或者被误以为是长生的机秘,总之藏有惊天动地的秘密。这样的两件奇物,绝非地球原有的产物,它们可能来自宇宙深处,被帝辛得到,也有可能来自……”
“来自‘天界’。”
苏衍凝声吐露:“帝辛是从‘天界’得到的两件奇物。”
这里的“天界”并非实指天界,而是指苍胡颉和烛照的神秘来历,帝辛从哪里得到的它们,哪里就是‘天界’。
“如果真有这样一个‘天界’,会在什么地方呢?”
这个问题短时间内不可能有答案,眼下苏衍他们更重要的是找到左疆的真身。
他们接着往前走,步换景移,前方雾色越来越浓,忽然路到尽头,出现一宽广的池塘,里面蓄满泉水,泉水不增不减,恰好与池塘边缘齐平,水质清澈透明,水面氤氲雾色,袅袅升腾。
骊龙颔!
真正的骊龙颔!
与帝辛神像前的骊龙颔相比,此骊龙颔无疑更加彰显潜行神龙凝聚山川灵气的龙珠气魄。
骊龙颔既至,左疆真身必然不愿。
然则苏衍他们把手电光打向骊龙颔四周,却并未发现存放左疆真身的棺椁,雾色里安静的可怕,只有他们三人的呼吸声和心跳声,更没有青君去向的动静。
好似他当真凭空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