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君告诉林风眠:“泥丸宫必定连接左疆真身的所在,如果以隐秘保险考虑,藏于壶中洞天更为难测,但此地已经在壶中洞天,不可能再生出壶中洞天,是以必定藏于机关密室。机关密室固然隐蔽,但走过,必留痕迹。听闻玄门五魁中墨门极善机关之术,寻找此密室,只有你能做到。”
林风眠还是发懵,讷讷的看向苏衍。
苏衍说:“既然是机关,你试试看。”
林风眠登时提振精神……
自从进入羡门断龙石以来,他的墨门传承几乎没有用武之地,早就心痒难耐,此刻重担落在肩头,使他既兴奋又冲动,恨不得一展所学,把有所本领都施展出来。
机关术也叫偃术,乃是以外力干预的形式巧妙的控制事物,外力可以是器物的力量,也可以是自然的力量,小时至精至微,大时至浩至瀚,远非人力所能及。
墨门传承的机关术非常神秘,只有魁首代代相传,纵然苏衍与林风眠情如兄弟,一起穿着开裆裤长大,也未曾听过半分窍门,难以言喻其神秘原理。
只见林风眠在八丈方圆的泥丸宫内,左右前后横扫过去,一眼聚焦在青铜棺椁……
室内除青铜棺椁再无它物,若存有机关密室,必然与之关联费钱。
他走到青铜棺椁面前,把九节棍转为长棍,拨开被青君断开的九道重镇,仔仔细细的端详起来。
青铜棺椁表面布满斑驳的铜锈,刻画着许多古朴神秘的纹路,既是装饰所用,也有封禁的功效,还可用于启动机关。
林风眠仔细看了一圈,排除启动机关的可能,又转向青铜棺椁内部,但因红绸女尸和三只鬼婴还在棺内,让他施展不开,只得让苏衍他们搭把手,先把四只尸虫搬出来。
昭若雪断了一条左臂,照顾自身尚且困难,自然无力搬动尸虫,青君则是拿出小刀刻画骨笛,也没有动手的打算……
脏活累活,落到苏衍身上。
他强忍着恶心和不适,把红绸女尸和三只鬼婴搬出青铜棺椁,刚移道室内墙角放下,就听见林风眠惊喜的喊道:“找到了。”
苏衍回头去看,听见一阵金石摩擦的咔咔闷响,从青铜棺椁内传来。
他和青君、昭若雪急忙过去,看见棺椁底部已经开启,露出等宽的洞口。
昭若雪把手电光招进去,发现下面不是很深,只有三到四米高,手电光招进去的瞬间,登时有如同鳞片般的光线折射回来,照映在他们的脸庞上。
原来下面是一汪泉水,水质清澈见底,手电光照在水面上进行折射,形成粼粼波光。
泉水中央,有一口梓木棺椁,赫然是商周时代诸侯棺椁的规格。
“骊龙颔。”
苏衍忍不住激动道:“下面的泉水肯定是潜行神龙凝集的龙珠骊龙颔,梓木棺椁与青铜棺椁大同小异,材质却截然不同,里面必是左疆的真身。”
只要即刻下去,打开梓木棺椁,毁掉左疆真身,拿走苍胡颉,一切危机自此中介。
“那是影棺。”
怎料青君摇头说道:“里面是影骨,也就是替身陷阱,不是真身。”
“怎么会?”林风眠惊问。
“你们看不到,但我能看到。”
青君说:“下面只是普通的泉水,没有半分骊龙颔的灵气。如果我们下去,贸然打开影棺,必然是有死无生。”
昭若雪理智的分析道:“虽然左疆对祭祀仪式很有信心,认为最终必定成仙长生,但万一有人进来破坏呢?他布下影骨陷阱,既是狡兔三窟更好的藏匿真身所在,也是引人进去血祭。”
苏衍不禁打了个冷颤……
他们千辛万苦走到这里,好不容易发现青铜棺椁地下的密室,胜利在望,难免丧失警惕,左疆正是利用这一心理,布下影骨的替身陷阱。
况兼左疆很可能已经料到今天……
也就是说,影骨陷阱是为他们准备的。
紧紧一个念头,就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苏衍顿觉寒意盎然。
他问青君:“既然下面影棺影骨,真身又在哪里?”
青君抬头仰望:“下面是陷阱,真身必然相反。”
昭若雪眼瞳深邃,道:“道经《云笈七笺·稟生受命部》中言:七星之气结为一星,在人头上,去顶三尺。这里的顶是指泥丸宫,顶上却不是泥丸宫之上,而是指天目与百会相交的灵台。”
“灵台?”苏衍疑惑。
昭若雪说:“灵台主管存想神识,所谓一点不灭灵光,就是存想在灵台内。我想左疆的真身,必然在灵台深处。”
青君突然祭出小刀,手臂向上一指,小刀化作白色惊鸿如疾风闪电般“砰”的一声刺入青铜棺椁正上方的岩层。
小刀不及黑色短剑,但也不是凡物,刺入岩层如穿腐土。
又见青君手臂指挥,刀刃在岩层内游走,切出入青铜棺椁大小的范围,随后听到“噗通”一声,岩层砸落下来,吓得苏衍他们赶紧闪躲,免得砸到身上。
岩层不偏不倚的落入青铜棺椁内,砸在下面的梓木影棺上,传来难听的棺木腐朽的吱呀声,头顶随之露出一个黑漆漆的洞口,与青铜棺椁内的洞口遥相对应。
青君挥手收回小刀,微眯眼睛,侧头说道:“有灵气溢出,骊龙颔在上面。”
苏衍也施展此法门,却什么也没有看见。
不过他相信青君……
上方有气流倒灌下来,不是阴风冷风,也不是鬼风恶风,而与十二重楼处的自然灵气一样温暖,似要洗尽他们的疲乏。
他把手电光往上打去,发现洞口的岩层只有门板厚的一层,想来不是天然长成,而是左疆自封时人造的“门户”,用于隐蔽灵台和真身所在。
从“门户”往上,大约比三尺略高的地方,右侧出现一片深邃的阴影,细看之下,竟是有路可行。
阴影后面,有一大片暗色的事物,是一种与石英岩皆然相反的岩层种类,几乎与黑暗相容,想来必是“灵台”的奇妙所造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