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风眠老老实实交代：
当时红绸女尸的两只袖袍，分别冲出一只鬼影，一只扑向苏衍，一只扑向昭若雪，林风眠距离昭若雪最近，就大喊着要去帮忙。
怎料就在这个时候，女尸突然张开嘴巴，朝他脸上喷来一口黑烟，由于他张着嘴，把那黑烟吸入大半，并感觉黑烟当中，似乎有什么东西钻进了他的喉咙，可当他仔细感应，却什么感觉也没有，女尸也恢复了原样。
同一时间，扑向昭若雪的鬼婴转向他扑来，跳到他身上扒他的裤裆，吓得他忘了这一茬，只顾对付身上的鬼影。
苏衍问他：“事后为什么不说？”
林风眠委屈巴巴道：“我本来想说的，但是我没有证据，也没出什么事情，以为是自己看错了，没有说的必要。”
“后来呢？”昭若雪追问。
林风眠接着讲述：
离开青铜棺椁后，走了一路都好好的，更让他坚信那是幻觉。
谁知到了第三座圆台，被往生铜灯的灯火一照，他终于感到不对劲，身体里好像多了一个人，跟他抢夺身体的控制权，还想脱他的裤子。
他当时吓坏了，想要出声求救，却发现口不能言，并察觉舌根多了个疙瘩，必须捂着嘴巴，不然就会自己发笑。
于是他背过身，想把喉咙上的疙瘩抠出来，但身体不受他控制，那疙瘩也长得太死，怎么抠也抠不下来，反而弄得满口涎水。
后来昭若雪发现他的情况，出声喊我，他怕被苏衍责怪，一时分心，竟被完全抢走身体的控制权，转身对昭若雪下手。
再后来的事情，苏衍他们都知道。
“我们开始的推测也许错了。”
昭若雪听完后说道：“那具女尸生前怀的不是双胞胎，而是三胞胎，不过第三胎只是胚胎。左疆以巫和蛊的邪术炼制她们，封印在青铜棺椁里，借助她们的怨气完成部分祭祀仪式。”
苏衍由此想到憎天之国的阴兵，若有所思的说道：“女尸的鬼魂是由怨气凝聚，阴兵也同属于鬼物，为什么它们的形态大不相同。”
“女尸的鬼魂是一团黑烟，如果不是亲眼见证，只怕没有人会相信它是鬼，最多以为是毒气秽气，可以说没有形态。阴兵却有真正的形态，可以看见，甚至可以触碰，更有不可思议的能力。”
即便时隔数月，每当回想阴兵从人身上穿过，把人烧成灰烬，苏衍仍觉得不寒而栗，笃定那绝非人力所能及。
而女尸显化的鬼魂，只是抢夺身体的控制权，远远没有阴兵恐怖。
“除非。”
昭若雪说：“阴兵不是我们认知意义上的鬼，而是另一种形态的生命。”
苏衍和林风眠面面相觑，觉得这个猜测实在荒诞，但细想过后，又觉得不是没有可能……
如果阴兵不是鬼魂，也不是常规的生命，那会是什么状态呢？
尽管阴兵已经远去，这辈子都不会再见，苏衍却仍觉其诡秘难测，更想象不到憎天之民是如何创造出来的。
“不管怎么说。”
苏衍一锤定音：“左疆布置的祭祀仪式虽然邪恶，但目前来看都是有迹可循，我们此去务必小心再三，不可错过半点蛛丝马迹，任何一个小细节，都有可能是要命的勾魂索。”
昭若雪和林风眠皆以为然。
又休息了十几分钟，苏衍的脚踝恢复后，三人便急不可耐的重新出发，来到第四座已经点燃的往生铜灯。
苏衍在这里停下，对昭若雪说：“你看两侧的怪石，是否多有奇怪？”
昭若雪把手电光照向之前“林风眠”藏身的蚕豆形怪石，生出与苏衍同样的感觉，好像颇为眼熟，又一时对照不出来。
她把手电光往下打，发现蚕豆形怪石不远处，另有一块倒悬的怪石，没有蚕豆形怪石大，呈现椭扁圆状，上下两头勾天连地，中间圆如核桃，远远望去仿佛悬在半空。
视线再往下，由于光线的缘由，看不太清，只朦朦胧胧的看见，下方还有许多怪石，形貌轮廓似有熟悉。
“阿衍你看。”
林风眠喊道：“这边也有一块蚕豆状的石头。”
苏衍和昭若雪转向路径另一侧，果然看见远处也有一块蚕豆状怪石，位置比这侧的略好，另外还有几块怪石，比蚕豆状怪石更为巨大，一块外形如水袋形状，一块外形略似楔形,右端宽大而圆钝,左端则扁薄，一块外形如长茄，通体绿莹莹，可谓千奇百怪。
昭若雪施展“隔垣洞见”，参照各个怪石的形状，一路走来的所有地貌，寻找眼熟的缘由。
“隔垣洞见”是鉴门的两大神通之一，用于从鉴门掌握的庞大记载中找出可用的信息。
施展此门神通，对脑力和精力的要求极高，只有掌握鉴门的秘法，自幼培养，成年后才能施展自如，且不能长久维持，否则必遭身体反噬。
不过自从进入此地，昭若雪施展的机会不多，此刻全力施展出来，鉴门收藏的记载在她眼前如走马观花般快速掠过，并且不局限于鉴门的记载，还有她公派留学期间，掌握的现代科学，一起出现在她的脑海里，终于找出一丝线索，让她感到不可置信。
苏衍发现她的表情变化，问道：“看出来了？”
昭若雪散去“隔垣洞见”，重新打量那些怪石，越看越觉得奇特，由衷感叹道：“真是天地造化。”
林风眠顿觉惊诧。
“你们看这些怪石。”
昭若雪凝重的说：“像不像人体内的五脏六腑。”
苏衍脑中“嗡”的一下，仿佛打开了天地玄关，一通百通。
他再去看那些怪石，对应人体脏腑……
左右两个蚕豆形怪石，分明是人体的左右肾脏，扁圆的核桃状怪石，分明对应人体的脾脏，水袋形怪石对应胃脏，楔形怪石对应肝脏，绿莹莹的长茄状怪石则是胆囊，还有来时路上大肠状的怪石，对应大肠和小肠。
这座天然形成的地下洞穴，竟然一一对应人体脏腑，就连那羡门断龙石，此刻也能对应……
正是会阴之处。
苏衍想起一个词语，吐声道：“这才是真正的万物类象。”
林风眠知道万物类象……
当初前往凤凰顶时，二贵公把玄牝之门所在的幽谷秘境和凤凰顶比作盘瓠大神的男根和女阴，苏衍称之为万物类象。
然则盘瓠大神并非真神，而是瑶族的先民抽象出来的神祇，是以那时的万物类象，成了牵强附会的概念。
眼下却全然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