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我安慰一番，苏衍终于把心放下。
随后她走在前面开路，思绪回到眼下要紧的几个问题，边走边说：“鬼婴和那具女尸的面相，有着八九分的相似，生前应该是母子，左疆把她们封印在青铜棺椁当中，用意何在呢？”
林风眠想到那对鬼婴刚出生不久，甚至原本还没有出生，就被左疆封入青铜棺椁，使得她们胎死腹中，登时气愤难当：“左疆真是邪恶，比鬼还可恶。”
“传说中有一种巫术。”
昭若雪接着说说：“选用怀胎十月的女人为容器，以最残忍的无数将其摧残致死，女人因腹中胎儿尚未出世，会在体内积累大量的怨气，她死后，怨气传递到胎儿身上，胎儿再从尸体内出世，称之为鬼胎。鬼胎生来邪恶，以母亲的尸体为食物，又因其天生凝聚怨气，最招看不见的阴魂恶鬼亲近，是以能够看见和听见某些常人看不见和听不见的东西，甚至能驱使阴魂恶鬼为之所用，施法者再控制鬼胎，从而掌握阴魂为非作歹。目前东南亚的个别国家，仍有此种巫术流传，只不过变了一种形势，换了一个称呼，称之为请小鬼。因此那两只鬼婴不能算鬼，只能算巫和蛊造就的邪怪。”
“这样就说得通了。”
苏衍思忖道：“左疆肯定也知道女尸和鬼婴的怨气太大，因此以青铜棺椁加九道重镇封禁，但问题在于，他为什么要把青铜棺椁布置在祭祀仪式当中。”
昭若雪也不得而知，只能归结于祭祀仪式不可或缺的组成部分。
“不止呢。”
林风眠随后说：“鬼婴还扒我们裤子。”
这也是最奇怪的地方，凝聚怨念而生的鬼胎吃人杀人都不足为怪，但活过来后第一件事，居然是扒他们的裤子，纵然身死也在所不惜……
怎么看，怎么想，都觉得不对劲。
红绸女尸和她的两个鬼婴，实在有太过诡异之处，苏衍他们想破头皮，也堪不破其中玄机。
不知不觉，他们又来到一处圆台，
台上有一盏往生铜灯，感应到他们的生气，立即“噗”的一声燃起，把整个圆台都照亮。
苏衍对此见怪不怪，只记得这是第三盏往生铜灯，不免猜想：“不知后面还有几盏？难道左疆的尸身，在最后一盏铜灯处？”
他们绕过往生铜灯，沿着路径继续向前。
路径方向发生转折，由东北转向北，大家已经习惯这种转折，并隐隐猜到，这种转折不是无的放矢，应该暗含某种规律，只是遇到的往生铜灯太少，难以做出大胆的推断。
途径往生铜灯时，林风眠被灯芯一照，圆乎乎的胖脸上忽然浮现一层黑气……
他似乎对那灯火极为恐惧，又似眼睛尚未好全，经不住灯火的照射，下意识抬手遮在眼前，并转身背对着灯光前行。
苏衍走在最前面，没有察觉他的异样。
昭若雪当他查看路径外面的奇怪岩石，也没有过于在意，并越过他的身位，跟到了苏衍的身后。
苏衍想起一事：“虿盆邪树和女尸体内的鬼婴，从某种程度上来说，都是三千年前遗留到现在的产物，可以算作一种程度上的长生，左疆何不效法他们，何必付出这么大代价，搞出这个长生祭祀？”
这是困惑他许久的疑问，由于眼界见识未到，一直分辨不清，直到此刻才向昭若雪请教。
“你这是走进了误区。”
昭若雪回答说：“虿盆邪树和鬼婴却是从三千年前活到现在，但不代表它们能够长生，只是我们闯进来后，种在它们体内的巫和蛊唤醒它们抵御外敌，如果始终保持活性状态，我想它们肯定活不了多久，世上也没有任何东西，可以抵抗时间的侵蚀，即使宇宙也不能。左疆妄求长生，其实是违背宇宙法则，逆天而行，最后注定会失败。”
苏衍若有所思。
昭若雪接着说：“就算虿盆邪树和鬼婴能一只活下来，它们也不能算作是人，而是巫和蛊的产物。左疆是帝辛最信任的贵族之一，也是少数几个可能知道烛照和苍胡颉真正秘密或者部分秘密的人，所以他求长生，求得是真正的长生，而不是半人半鬼的怪物，他的骄傲更不会允许他变成怪物。”
苏衍佩服昭若雪见识，其言有理有据，其想更符合左疆晚年性情大变，近乎疯狂般牺牲族人准备长生祭祀的行为……
因为他知道苍胡颉和烛照真正的秘密，于是有了想效法帝辛，完成帝辛未竟之事的想法，也就是现在所知的长生。
不管他当时出于何种心态，他的决定对他当时来说，必然是最正确的选择，哪怕这个选择只是妄念。
“他此刻到底在哪里？”
苏衍不禁想到青君，看向下方黑暗深处，怀疑的种子在心里越长越大：“难道他已经先我们一步，抵达仪式的深处？他为什么不告而别？难道他真的有问题，是列仙组织的奸细或者九重霄的棋子？”
苏衍思绪万千，猜测万端，却理不出半点头绪。
他不愿相信青君是他们的敌人，但青君现在的作为，无处不在说明其人大有问题。
这让苏衍非常纠结，陷入两难的境地。
青君的本事层出不穷，神秘莫测，若最后当真走向敌对，三人合起力来，只怕也不是他的对手。
或者，青君已经抵达仪式最深处，找到左疆的尸身，正在取走苍胡颉，他们却还在半路上，不知何时才能抵达尽头……
“林魁首，你在做什么？”昭若雪忽然爆喝。
苏衍心中一惊，急忙回头看去……
不知道什么时候，林风眠远远落在他们后面，背对他们而立，一动不动，耷拉着肩膀和脑袋，把自己隐藏在黑暗中，两只手在前面鬼鬼祟祟，不知道做些什么。
苏衍见他如此反常，心里登时凉了半截……
难怪他和昭若雪谈了这么久，都不见林风眠出声，原来他果然有问题。
苏衍毫不犹豫的向林风眠奔去，口中喝道：“龙胖儿，转过来！”
昭若雪几乎同时窜出……
由于她本就在苏衍后面，发现情况也比苏衍早，速度自然更快，飞身来到林风眠身后，一把按住他的肩膀，想要把他转过来。
怎料不等她发力，林风眠忽然主动回头，正好与她四目相对，张开涎水乱流的嘴巴，发出又尖又冷的鬼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