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衍自己都觉得,自己的猜测很大胆,甚至觉得荒诞,但是前人说过,大胆假设,小心求证,才能言必有证。
他询问二贵公:“神光最早出现在什么时候?”
“有半个多月了。”二贵公从地上起来,拍掉身上的灰尘,随口说出了时间。
苏衍眉角抖动,暗道:“半个月前是十三叔让明娟给我寄信的时间,神光几乎同时出现,肯定不是巧合。”
他几乎可以肯定,神光跟十三叔有关,难免更为十三叔担忧,恨不得插上翅膀,立刻飞到凤凰顶。
不过理智告诉他,千万要冷静,三思而行。
凤凰顶上面有大危险,把十三叔都困住,如果贸然行动,非但救不出十三叔,还会把自己赔进去。
他愁眉紧锁,忧心忡忡,刚才看到神光的震撼,也因此冲散不少。
此时正值后半夜,夜凉如水,冷风入骨。
云雾遮蔽凤凰顶后,再无其他异常,使这片古老的地域,重归往日宁静。
除了王兵接替二贵公,抱着气枪坐到篝火前,继续轮岗放哨,其余人各回帐篷,继续睡觉,畜养精神,备战明天的跋涉。
但亲眼见证神光后,震撼实在太大,注定他们的后半夜,不会睡得太安稳。
只有阿妙,没有被神光的动静惊醒,呼噜也越打越响。苏衍在她旁边躺下,睡意全无,脑袋里想的全是十三叔,并为之惴惴不安。
好不容易挨到天明,众人早早起来,吃过早饭,收好行囊,用清水熄灭篝火,用碎石盖住灰烬,避免留下火星,引发森林火灾,再继续向凤凰顶前进。
苏衍本想请阿妙离开,一是不想平添累赘,一是仍觉得她可疑,不想牵连太多,不想她又哭又闹,死活不走,坚持要去凤凰顶找宝物,送给被拐走的弟弟
林风眠劝告苏衍,就算阿妙愿意离开,此地到马头镇,足有一天路程,路上跋涉艰难,野兽藏伏,未必有来时的好运气,好全抵达。
苏衍征求其他人意见,只有二贵公不乐意,但看在钱的面子上,还是默许阿妙加入,结伴前往凤凰顶。
今天的行程比较轻松,都是沿着山脉坡地行走,沿途植被茂密,随处可见奇花异草,花卉清香沁人心脾,使人神清气爽。
苏衍后半夜失眠的困乏,因此缓解了不少
路上讨论的话题,还是昨晚的神光,是否真是盘瓠大神显灵,或是其他原因造成,众人各执一词。
阿妙得知自己错过,生了很久闷气,怪苏衍不叫醒她,随后又变得兴奋,说神光再次现世,证明宝物肯定还在,她必须加快速度,尽早收入囊中,免得宝物有灵,过时不候。
当下季节的广西,五点半就天亮,气候凉爽。苏衍他们六点出发,向北走了三个小时,太阳温度渐渐升高,山林里的湿润空气,因此变得潮湿闷热,不知不觉间,身上大汗淋漓,又黏又湿。
阿妙垂头丧气地跟在苏衍后面,吐着舌头哼哧道:“男娃娃,额真滴走不动嘞,停下来歇歇好不嘛?”
苏衍抬头望去,茂密丛林外的太阳,已经高悬天空,发挥出耀眼的热量,炙烤大地万物,其他人也人困马乏,热得不行。于是他请教二贵公,能否停下来休息。
“再往前走几百米,有一条堆土斜坡。”
二贵公辨明方向后,指着前方说:“那里植被比较稀疏,不用担心虫蛇潜伏,可以休息半个小时。”
队伍接着前进,十几分钟后,终于看到堆土斜坡,众人赶紧上去,解下负重,放松腿脚,取出清水和压缩饼干充饥。
“你好像很熟悉这里。”王兵见二贵公没有半分猎人在山林里应有的戒备,不免有些怀疑。
“一个合格的猎户,不仅是靠天吃饭。”
二贵公说:“一旦进到山里,绝不是外行说的那样,没头苍蝇似的乱转,凭运气找猎物,而是在特定的线路上,寻找猎物的足迹。”
“这条特定的线路,通常由前人摸索,今人完善,可以保障进退无虞,不然你们以为,路上会有这么安静?”
众人回想,路上确实不见野兽踪迹,登时对二贵公信服。
二贵公拍了拍大黑狗,放它去前面探路,再继续道:“在这条线路上,我们会标记合适地点,作为落脚的地方,昨晚的溪流和这里,就是眼下这条线路的休息点。过了这里,再走五六个小时,就到凤凰顶山脚了。”
苏衍叫大强拿来望远镜,遥望凤凰顶方向,看见巍峨神秘的山体,仿佛近在眼前,甚至能清晰看见,山上草木的细节,但要真正到达,还要跋涉很远距离。
“我听说你儿子,就是在凤凰顶遭的难。”
王兵态度诚恳道:“能不想详细说说,我们好做点准备,避免重蹈覆辙。”
马头镇人尽皆知,二贵公的儿子前几年进山,不慎摔断了腿,又被野狼舔了脸,成了残废,一家老小,全靠二贵公养活。
那座山,就是凤凰顶。
他犯了这片地域古老相传的禁忌,最多只能到凤凰顶山脚,绝对不能上山,但他见猎心喜,追击猎物时不慎上了山,果真就遭了报应。
要不是他离开后,二贵公的右眼皮跳得厉害,随着足迹找过去,及时从野狼的獠牙下救走他,只怕连骨头都不剩。
不过对这个问题,二贵公显然不愿回答,王兵也不强求,但他平静的眼睛里,愈发显得戒备。
“这么热滴天,就该吃一碗冰冰凉凉滴绿豆汤。”
阿妙放下背包,钻进去翻找,取出一个玻璃罐,里面装着满满的绿豆汤,她一口气喝了半罐,撑得直打饱嗝:“美滴很!男娃娃,你喝不?”
阿妙把玻璃罐递给苏衍,苏衍看向她的背包,真想打开来看看,里面到底装了多少让人意想不到的东西。
“阿衍不喜欢甜食,给我喝好不好?”林风眠凑到阿妙面前,眼睛看着绿豆汤冒光。
“不给!”
阿妙紧紧抱住玻璃罐,不给林风眠看:“你都这么胖嘞,再喝会胖死你滴。”
林风眠苦苦哀求,阿妙就是不给,两人闹作一团。
苏衍正想分开他们,却忽然听见大强的喊声:“七哥儿,这里好像有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