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险暂去,难得轻松。
众人放下成见,围坐在篝火前吃饭,抚慰饥渴的肠胃。
这顿饭不算有滋有味,但加入蛇蛋的荤腥后,大家都吃得香喷喷,极为满足,通体舒泰。
阿妙连吃三大盆,肚子顶得鼓鼓的。
苏衍虽后悔留下她,却没有表现出来,并在吃饭的时候,旁敲侧击,问她如何过得桂江,何时进得山林。
这都是她身上的疑点,事关此次行动,苏衍不得不问清楚,否则实在不放心。
阿妙吃得太饱,很快就犯困。
她迷迷糊糊告诉苏衍:
昨天甩掉那些瑶族汉子后,她又悄悄回到马头镇,到桂江上游水流平缓处,砍竹子扎成竹筏,抱着竹筏随水流渡过桂江,再向凤凰顶进发。
她没有向导,不认识路,只知凤凰顶在西北,就沿着直线前进,遇山爬山,遇水涉水,天黑后就找山洞,升起火堆,抱着背包睡去。
苏衍又问她,遭遇巨蟒的细节。
阿妙说,她在栖身的山洞里,发现了非常多的蛇蛋,当时又饥又渴,就放进火堆烤熟,吃掉大半,剩下的几枚装进背包,留着今天再吃。
她不是那是蛇蛋,更不知那个山洞,是巨蟒占据的老巢。早上醒来,她又吃了几枚蛇蛋,继续向凤凰顶前进,中午还是拿蛇蛋充饥,并且做成零食,路上边走边吃。
岂料傍晚的时候,巨蟒循着孩子的气味,从后面追了过来,得亏她个子娇小,身法灵活,借助林木阻挡巨蟒,才没有被立刻捉到。
她按照往北走的念头,一路逃到nai子山下,本以为走进绝路,不想绝处逢生,看见了二贵公拨开的山缝,于是钻进去继续逃,直到遇见苏衍。
苏衍对她的怀疑,在此刻烟消云散,并且有些可怜她……这些莽撞行为,可谓无知者无畏,换成被人,可能早就尸骨无存。
她能活下来,只能说她幸运。
吃过晚饭,二贵公又去周围,捡了两把干柴回来,保证篝火能烧到天明,不会熄灭,使暗中的野兽不敢靠近。
野外宿营,经验越丰富的猎人,越不敢大意,哪怕做足了准备,也要安排岗哨轮班,防止发生意外。
苏衍他们也不例外。
头一班岗,由二贵公负责,到后半夜由王兵轮换,最后是大强。苏衍和林风眠没经历过,又是给钱的老板,二贵公就没安排他们。
睡觉的时候,阿妙死活不愿离开苏衍,无奈之下,苏衍只好带她回帐篷,让她跟自己一起睡,怎料她又打呼噜又磨牙,还在梦里呵呵傻笑,吵得苏衍差点抓狂,但又实在困得不行,一直半睡半醒。
所有人睡去,夜深人静时。
坐在篝火前的二贵公,突然抬起脑袋,看向苏衍的帐篷,浑浊的老眼里,浮现出冷厉的杀气。
浮现出惊人的杀气。布满老茧的右手,缓缓摸住身边的柴刀,
他用布满老茧的右手,悄悄摸住身边的柴刀,越握越紧,虎口发白,并将身体前倾,缓缓站起。
卧在旁边的大黑狗,似看出主人的心意,也悄悄站了起来,龇出獠牙,蓄势待发。
就在此时,苏衍旁边帐篷里的王兵,突然睁开眼睛,握紧抱在怀里的气枪,一身肌肉紧紧绷住,时刻准备跃起。
“弟弟,额来找你嘞。”
突如其来的梦话,让二贵公瞬间僵住,担心苏衍被惊醒。
阿妙说完梦话,又去抱苏衍手臂。
苏衍不耐烦的把她推开,接着沉睡,阿妙顺势四仰八叉,重新打起了呼噜。
二贵公神色略松,犹豫后,重新坐回篝火前,松开了柴刀。
王兵也放松身体,闭上眼睛,不知睡没有睡。
……
……
苏衍迷迷糊糊中,听见无数禽兽的咆哮,突然同时炸响,此起彼伏,声浪如潮,仿佛近在耳边,惊得他鱼跃而起,钻出帐篷:“怎么回事?”
林风眠和大强同时钻出帐篷,见王兵已站在二贵公背后,一起遥望凤凰顶方向。
吼叫的声浪,来自凤凰顶。
苏衍急忙抬头望去,心神震荡。
此刻的凤凰顶,云雾尽散,在朗朗星月下,露出全部真容,没有丝毫云遮雾绕的神秘,仿佛一根擎天巨柱,上撑天,下支地,支撑在天地间,蔚为壮观。
山腰位置,忽然浮现出绿色的光华,初时只是一点,若有若无,随后变成一团,再成一片,最后遍布山腰,华光熠熠,诉说着神秘。
“父神显灵了。”二贵公喃喃。
苏衍瞳孔略缩,想到:“难道这就是神光!”
他本想询问二贵公,却见二贵公突然跪下,对着凤凰顶虔诚匍匐,用当地语言,念诵着晦涩不明的古老曲调。
那是瑶民祭祀盘瓠大神的敬语,意思是:盘瓠大神凿破混沌,开天辟地,诛杀十万妖邪,使得万物生灵得以繁衍,死后更是化身山岳,守护子民万代,此等功绩至高无上,后辈子孙将永远铭记,永生永世不敢忘记。
苏衍几乎可以肯定,那就是所谓的神光,可是,神光怎么会突然出现?
凤凰顶周围山林里的禽兽,咆哮得愈加高亢,好似二贵公那般,都在赞颂盘瓠大神的功绩。
绿色神光完全浮现后,化作一丝一缕,飘向凤凰顶最高处,凝成明珠似的光团,聚而不散,显得更加神秘和震撼,仿佛有什么东西,要从“明珠”深处诞生。
苏衍屏气凝神,注视那颗“明珠”,期待它的诞生,怎料关键时刻,忽然飞来大片云雾,只是片刻,便将凤凰顶盖住,重回云遮雾绕,“明珠”消失在云雾中。
山林里的咆哮声浪,也在此刻停下。
一切来得快,去得也快,好似一场梦幻,不那么真实,但众人亲眼所见,看得真真切切,那确实是神光,是超出他认知,难以用科学解释的神秘奇观,震撼可想而知。
恍恍惚惚间,苏衍想起此时此刻,十三叔正在凤凰顶上的某个位置,心里不可遏制地冒出一个大胆的念头:“这该不会是十三叔的杰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