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风眠扶起苏衍,往出口逃去。
山鬼虽被踹飞,却仍悍不畏死,手脚并用,爬起来继续追杀。
经过刚才的打斗,苏衍他们离出口已经不远,山鬼又接连被创,速度大减,竟顺利逃出出口。
他们逃出的同时,山鬼正好追到背后,怪啸着挥舞手臂,拍向苏衍后背,岂料出口两侧,突然伸出三支枪管,同时开枪。
砰砰砰!
山鬼怪啸更甚,却来不及逃离,它被三支枪管的强劲火力,同时命中腹部,只来得及惨叫一声,便被轰得倒飞出去,腹部更是皮开肉绽,肠子混着鲜血流淌,再也没有动静。
苏衍让林风眠停下,回头去看,原来是王兵和大强,还有早就跑掉的二贵公,一起打得漂亮埋伏。
二贵公的双管猎枪口上,正冒着发射火药后的白烟。
王兵和大强都是气枪,无法造成太大伤害,但他的双管猎枪不同,一次可以填两发子弹,容错率高,威力巨大,如果使用霰弹,威力的巨大能打烂半头棕熊,但他只是老猎户,没有特制的霰弹,故而用钢珠代替子弹,再以火药击发,装填非常麻烦,所以遭遇战时,通常只能开一枪。
山鬼腹部的伤害,大半是他的功劳。
二贵公吹了吹枪口,对苏衍道:“救命钱得另算。”
苏衍默认,看向被轰飞的山鬼,虽然没有动静,但他并不放心:“打蛇打死,斩草除根。龙胖儿,去看看,死绝没有。”
林风眠正要前去,却听二贵公意外道:“老板有这个觉悟,倒是个做猎户的苗子。不过我们猎户有句俗语:不怕它没死,就怕它装死,趁你查看松懈时,临死反击,让你猝不及防。好多年轻的猎人,都栽在最后这一步。”
“布努,你去。”二贵公轻拍大黑狗的脑袋。
大黑狗嗷呜一声,跑向山鬼的尸体。
林风眠对苏衍眨眼,请示要不要跟去,苏衍目光微闪,轻轻摇头。
王兵因脚踝受伤,无法站立太久。
他靠着山体缓缓坐下,一边压着牙,吸着冷气,一边从登山包里,取出准备的云南白药,涂抹在伤痕处。
大强也取出药物,去给苏衍包扎,却被苏衍推开,示意暂时不用。
他心系山鬼死活,视线聚焦在大黑狗身上,见它进入出口后,不敢立即靠近山鬼,而是伏头轻嗅气味,再一点点地靠近。
山鬼始终没有动静,只有浓烈的血腥。
大黑狗走到山鬼面前,绕着走了一圈,再面对苏衍他们的方向,用头顶住山鬼的尸体,将其翻转过来,脑袋朝上,露出了全貌。
狰狞的鬼脸上,一只独眼紧闭,口齿溢血,毫无生命迹象,死得不能再死。
“好丑。”林风眠总算看清山鬼的全貌。
山鬼的身体类似藏獒那样的巨型犬,比成年男子略高,肌肉也更加发达,身上的黑色毛发,近似时下流行的“蓬蓬头”,一直长到额头,向上耸立呈三角,脸孔也非常怪异,呈现淡蓝色,无鼻无耳,马脸大嘴,异常狰狞。
“好像是传说中的山魈。”苏衍目光闪闪。
大强好奇道:“山魈是什么?”
“山魈是蒲松龄在《聊斋志异》中,写过的一种神秘鬼魅。”
苏衍心底泛起传说走进现实的怪诞感:“传说山魈体形硕大,相貌丑陋,行为凶悍,皮肉刀枪不入,利爪过处,如穿腐土,常被古人误认为野人,或者根本不存在,没想到竟然真的存在。”
林风眠羡慕地心想:“阿衍读的书真多,我就不懂这些。”
王兵和大强对视,不约而同的有了和苏衍同样的感觉。
“被山鬼拍了一爪子,还能活蹦乱跳,老板你运气是真好。”
二贵公嘿嘿笑道:“山鬼既吃人,也吃兽,所有猎户遇见它,都恨不得多长两条腿跑快点,如果被它抓到,肯定连骨头渣子都不剩,哪怕再厉害的猎人,也不敢独自招惹它。你们能活着出来,只能是运气好,父神保佑你们。”
二贵公说得很对,如果在外面山林,山鬼有足够的空间腾挪,能打能跑,耗也能把人耗死,但那只是普通人,苏衍他们却未必怕它,林风眠的掌心雷,能把它轰成肉渣。
“汪汪。”
大黑狗查看完山鬼,对二贵公叫了两声。
“可以肯定,死绝了。”
二贵公招了招手,示意大黑狗回来,再对苏衍说道:“要是老板不放心,可以再补两枪,或者把它脑袋割下来。”
“我没有虐尸癖,嘶……”
苏衍的心神放松后,胸口被山鬼拍过的地方,猛地传来剧烈阵痛,疼得他龇牙咧嘴,五官变形。
“七哥儿,你忍着点。”大强赶紧用清水,替苏衍清洗伤口,再涂抹消炎药物,防止感染细菌。
“曲姐姐在就好了,你就不用这么疼了。”林风眠不忍直视,撇过头去,把九节鞭收入腰间的鹿皮袋子。
“她要是在,就不是疼了。”
苏衍咬牙切齿:“而是要命。”
“为什么啊?曲姐姐也要吃你吗?”
苏衍不答。
涂上消炎药膏后,伤口泛起轻微的灼热,但很快散去,变得冰冰凉凉,压制神经的疼痛,苏衍这才好受不少。
王兵已处理好脚踝,拄着气枪当拐杖,走到二贵公面前,递出两张大团结。
二贵公喜笑颜开的接过,往大拇指和食指吐了口唾沫,反复清点,再小心翼翼的叠好,揣进贴身的内衣。
“就两张,为啥还要数?”林风眠很是不解。
“因为我高兴。”
林风眠嘴笨,无言再问。
王兵问二贵公:“我们已经穿过nai子山,天快也黑了,必须快点找地方扎营,你看哪里比较合适?”
二贵公收了钱,心情大好,抬手指向凤凰顶方向:“往前走两百米,有一条从溪流,那里可以扎营。”
苏衍抬头远望,进入玄牝之门前的铅云,并未如期带来风雨,使他们免去风吹雨打,黑夜如同张开的幕布,从东方铺展而来,星月爬上穹顶,相互争辉,洒下皎洁颜色,把天地染成银白,为这片古老的地域,蒙上一层神秘的面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