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斯本来就不是这地方的原住民,陶雎请她作地陪,相当于带个累赘。但瞧着师妹虚弱的模样,她又开不了推辞的口,硬着头皮应下来,寻思着后厨里那么多大娘,随便挑一个出来,应该都比她懂一些。
谢懿已经走了,祝少川自然回到了自己的工位上,后厨里只剩下炒菜的师傅和洗碗的大娘们。
“不行呀,丫头,”大娘们热心归热心,就是热心没处使,懊恼着说,“后厨这边忙,我们走不开,说给你写条单子倒还可以,一起的话……你不如去前堂寻个伙计呢?”
不是,前堂除了祝少川,哪还有什么伙计,拨算盘的掌柜吗?
看来大娘们叫抢女婿的事上了头,还不清楚祝少川的到来挤兑走了原来的店小二,涂斯干笑了两声,摸了摸鼻尖,含糊地道:“那就麻烦您了,替我写条单子吧。”
有单子在应该也不是什么大事,只要照着单子买就行了,反正裴述之应该也会和陶雎一起去,倒不缺个提东西的苦力。
“那行,”说话的大娘松了眉头,道,“你去掌柜那边取纸笔来,我给你写。”
涂斯计划通,二话不说地挑起了门帘,找到掌柜那边。
掌柜一边放下算盘,摸索着从柜子里取出纸和笔,一边奇怪地问道:“你要纸和笔做什么?”
虽然现在裴述之暂时成为了涂斯的直接上司,但总的来说她的合同还签在掌柜这边,涂斯想了想,觉得和掌柜招呼一声还是蛮有必要的,况且告诉掌柜也没什么,略道:“陪楼上的客人去采办,写个采办单用。”
“采办?”
掌柜将纸和笔搁在桌上,被她点醒了似的,嘀咕道:“我们客栈好像也得差个人采办一下了。”
没有金刚钻,不揽瓷器活。
涂斯装作没感受到掌柜欲说还休的目光,淡定地等着掌柜把纸和笔递给她。
欲说还休的掌柜弱弱地看着她:“……”
见涂斯实在不为所动,掌柜又弱弱地叹了口气,撒手将纸和笔递了出去,默默地瞧了一眼作为另外一个人选却被围起来的店小二,再叹了口气。
涂斯:“……”
掌柜:“……”
人在脸皮该厚的时候就要厚一点,涂斯毅然决然地继续当作没看见,端起纸和笔绕进了后厨找大娘。
大娘念着涂斯说写些该由新娘子本人准备的,就往衣服首饰那方面发展了一番,左右涂斯也瞧不懂,只等着她写完就拎着单子上楼,交给师妹过目。
师妹应是应得好的,却没说房间里除了她,还有掌门和大师兄两个人,正在谈着有关群英会的事。
门一开,三道目光齐齐地望向涂斯。
涂斯:“……”
好在这三个人也没有要避着她的意思,涂斯轻手轻脚地关上了门,裴述之和掌门只扫了她一眼,就又说回了正事。
考虑到照顾师妹会比较方便,裴述之并没有住进白玉京安排的选手住所,而是在相逢居里落脚,只不过如此一来,白玉京若有通知,对他来说就不怎么方便了。
这一回他跑了一趟白玉京,领来一本小册子,摊在圆桌上,徵山派的三个人围着看。
赛前白玉京给每位参赛选手都发了一本小册子,写着所有选手的赛程信息,掌门端详了一会儿,皱起了眉头,道:“今年怎么没有周栩知?”
嗯?没有谁?
白玉京的周栩知名声在外,陶雎显然也有些没想到,朝着裴述之问:“今年的白玉京派了谁来?”
那看样子,招牌是真的没来啊。
涂斯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忍不住叹了口气,难免有些感慨。
果然,就算有她的影响,小剧情发生了改变,事关主角的节点也不会变。楚相思的金手指这么强大,哪里是她这种小龙套可以撼动的呢?就算给了周栩知补考的机会,招牌也必然无法参加这次群英会。
虽然说对于她来讲,是把人家的人情还清了,不过她打心眼里有点可惜,她费了那么大力气退学换来的机会,还是打了个水漂。
裴述之谈正事的时候收敛起了那副满肚子坏水的样子,正经地解释道:“白玉京门内的人说,周栩知和楚三小姐打了平手,但周栩知自愿放弃这次群英会的名额,让给了楚三小姐。”
嗯?什么东西?谁让给谁?
旁边站着的涂斯差点喷出一口老血,险些气绝。
徵山派的掌门惊讶地替她问出了声:“周栩知让了?”
不是,都打成平手了,招牌懂不懂搏一搏,单车变摩托啊?
难道说这就是按照原著来的走向……周栩知思慕楚三小姐,是个实打实的恋爱脑?
且不说楚二小姐那边怎么看,就连涂斯这种路人都恨不得揪着对方的衣领,叫他先甩干净脑子里的水再说。
没开玩笑……恋爱脑能不能统统都滚出地球?
裴述之点了点头,算是应答,掌门的眉头拧得更深,道:“如果不跟周栩知比,即便胜过了别人,也总归差些意思。”顿了顿,又问,“那位楚三小姐什么来头,竟然能和周栩知打个平手?”
“这倒不清楚,不过并非周栩知有意让她,两个人确确实实不分伯仲,对白玉京内的长老来说,换谁参加群英会都可以,周栩知要退出,名额就点给了楚相思。”裴述之说着,疑道,“这楚三小姐似乎是突然开窍的,连白玉京内的弟子也觉得稀奇。”
你们懂什么是女娲后人的血脉……又懂什么叫做走上人生巅峰……
涂斯被周栩知整得一口气郁结在胸口,脸上的表情变了几变,不成想被陶雎看在眼里,笑了一笑,拉过她,问:“涂姑娘认识这两位吗?”
认识,怎么不认识,但又不太想告诉别人认识,况且以后也不会有什么交集,涂斯随口扯了两句,糊弄师妹道:“我以前在白玉京打过杂而已,跟这两位也不熟。”
那张单子已经被交到了陶雎手上,涂斯想着先出房门喘口气,徵山的这几位尚要继续商量别的事,就没有留她,师妹还贴心地让她早些休息。
又轻手轻脚地关上了房门,涂斯靠在门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自己也说不清楚那种莫名其妙的憋屈的感觉是怎么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