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玉山脚一战，开始得轰轰烈烈，连性命都不由自己掌控。
结束得却也干干净净，没留下半分痕迹。
就像大梦一场。
言真一路失魂落魄地往村里走，神不守舍之下甚至还跌了两跤，将本就皱巴巴的衣服弄得更加狼狈。
“师姐，师姐，你下午跑哪里去了，晚饭都没回来吃。”
刚走到招待所附近，就有人从身后喊她。
她回身看着来人呆呆瞪了半晌，这才认出说话的是师弟郁奇，于是没精打采地回应道，“有事吗？”
“过两天就要撤了，郭先生让咱俩在走之前每人交一份研学小结给他。”
“小结……”，最近过得实在混乱，她都快忘了自己本是跟着老师来考古的，发愁地挠了挠辫子，低声道，“知道了。”
“师姐……”，郁奇满眼担忧地看着言真，欲言又止。
“又怎么了？”
她实在有些不耐烦了，只想赶紧将这没眼色的师弟打发走，然后回房间蒙上被子睡一觉。
“你……没事吧……”，他伸手指了指言真的裙子，“你摔倒了吗？怎么衣服上都是泥？”
“没事……”，她嘴角勉强扯出一丝笑意，“我想先回去休息一会儿。”
话音未落，她转身朝大门走去，走了几步之后，方才想起什么似的，朝身后摆了摆手，远远道，“小结明早交给你。”
“……”
郁奇站在原地望着她的背影，心里逐渐有些不是滋味儿。
自从到小屯以后，师姐就变得和从前很不一样。
笑容变少了，秘密变多了。
不那么爱缠着自己打闹了。
好像，也出落得更好看了些……
“小师弟，你很热吗？脸怎么这么红？”
有路过的队员见郁奇一个人满脸通红的傻站着，凑过来笑着打趣他，“是不是少年怀春啦？”
“咳咳，哪有……”，他飞快地揉了把脸，举着拳头比划道，“让你瞎说，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两人你追我赶，很快就笑嘻嘻地跑远了。
等言真一觉醒来，已经是午夜时分。
虽然脑子里思绪纷杂，可精神上和肉体上接连受到刺激，早已让她疲惫不堪，几乎是头刚挨到枕头就睡着了。
她是被噩梦惊醒的。
梦里她一直在等着相弈回来找她。从妙龄少女等到变成白发苍苍的老妪，最后躺在床上静静等待死亡的降临。生机即将断绝的时候，她大汗淋漓地从梦中醒了过来。
梦里的一幕幕还在不断闪回，让她浑身止不住地发冷。
她抬头看了眼窗外皎洁的月光，索性拉开凳子在书桌前坐下，准备先把郭先生布置的研学小结写完。
写些什么呢？
回想来到殷墟之后的种种际遇，倒确实有些感受不吐不快。
念及此处，言真提笔“刷刷”地写了起来，边写边想，只怕郭先生看见这篇文章后，又要指着自己的鼻子大骂一通了。
不知不觉间，窗外已经天光大亮。
她打了个呵欠，满意地从头到尾读了遍自己的杰作，趴在桌子上又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