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渐西沉,倦鸟归林。
人迹罕至的山脚下,相对而立的三个男女,被夕阳拉出了长长的影子。
若有不明真相的路人途径此处,定会叹上一句:这三人男的俊俏女的清丽,莫不是荒野上的精怪狐仙修炼出了人身。
相弈与言真双眼通红地看着彼此,时不时低语几句,彻底将堂堂商王晾在了一边。
向来张扬跋扈的祖甲,这次却难得好脾气的没有出言打断,而是托着下巴看起了好戏。
自从确认过相弈是借着心头精血强行提升了功力,他就一直在等着这人被内伤反噬的一刻。
如今这人不趁着心头血的功效还在,尽快与自己决出胜负,反倒磨磨唧唧地和小丫头说起了悄悄话,无疑是正中他的下怀,自己又何必搅了人家谈情说爱的雅兴呢。
言真偷偷用余光瞥了一眼站在树下的祖甲,低声问相弈,“你……还能坚持多久?”
“至多1个小时。”相弈柔声回应。
“那之后……会怎样?”
他苦笑道,“怕是又要变回一条蛇了。”
这已经是他第二次失去心头血了,等这身强行提升的功力消退,随之彻底消散的,恐怕还有他的半数修为。
他倒是不心疼自己的修为,虽然修炼不易,可如今早已不是凭借匹夫之勇就能够影响天下局势的时代了。
即使只剩半数修为,也足够在这战火不断却几无神魔的人间乱世之中自保。
他真正担心的是:等到1个小时之后功力消退,加上之前所受内伤的反噬,恐怕不睡个三年五载,他都难化人身了……
“那样的话……”,言真面颊染上一抹绯红,吞吞吐吐地说,“我还愿意带着你……”
她的意思是说,如果自己再次现出赤目银蛇的原身,她也还愿意像之前那样,时刻把他揣在怀里么……
相弈心中一暖,微笑道,“好。”
言真又往祖甲那边瞅了一眼,然后用更低的声音说道,“等下他再弹琴催动蛊虫的时候,我就会吹响这个”,她走近一步,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枚造型精巧的物件儿,“然后……你就找机会击退他。”
“这是……”
相弈低头看去,才发现那小巧白嫩的掌心中托着的,赫然是一枚民国制的铜镀铬管式双音哨子。
他顿时想通了其中关窍。言真是准备用刺耳的哨音干扰祖甲的琴声,让蛊虫无法分辨施蛊者的指令。
嗜音蛊随音而动,蛰伏在体内的蛊虫有形,而催动它的声音却无形。
于是,他便先入为主地认为无法以人力抵抗无形的声波指令,却从未想过还有这等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法子。
念及此处,他垂眸看向面前的清秀女子,心中是满溢的柔情,“真儿果然聪慧。”
恰有一阵微风拂过,言真顺势低头理了理耳侧散落的发丝,掩去眸中的一丝羞色。
对于彼此心中满怀爱意的男女来说,像这样含情脉脉的时刻自然越长越好。
然而,数十步之遥的地方,一身红衣的男人正慢悠悠地踱着步子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