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号坑主墓的位置赫然出现了一个簇新的盗洞。
当然在考古队内掀起了轩然大波。
“昨天下午收工的时候还没有这个洞。”
“可能是早就踩好点儿的盗墓贼,也不知道已经在附近蹲了多久。”
“早就说了晚上应该安排人值夜,弄丢了文物大家都有责任。”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
……”
言真轻轻碰了碰胸口,低声问道,“这个洞……是不是跟你的伤有关系……”
意料之中的没有回音。
自从相弈说了要睡觉疗伤,真就像蛇类陷入冬眠那样一动不动了。若不是还有微弱的呼吸形成的气流打在她身上,她真想将它掏出来确认一下它是否还活着。
“你猜的没错,挖这个洞的人与打伤相弈的人,确实是同一个。”
言真闻声回头,就看见那索双手插着裤兜儿,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她身后。
“他不是已经活了几千年吗?应该很厉害才对,这个盗墓的人竟然能伤到他?”
那索懒得再同她废话,翻了个白眼,“真这么想知道,让相弈将你的记忆恢复不就好了。”
“……”
恢复记忆……说得倒简单。她有一种奇怪的直觉,总觉着一旦选择了这条路,那以往平淡安心的生活于她而言都将成为一种奢望。
她其实没什么远大的志向,只盼着能顺利毕业,以后留在史语所当个像郭先生那样的教书匠。若是能遇到情投意合的爱人自然最好,若是不能,那便听从家里的安排寻个家世相当的丈夫,日后相夫教子,相敬如宾,那也是很好的。
相弈已经是那样优秀的一个人,他的爱人既然能够让他念念不忘了三千年,必定也是同他一般惊才绝艳的人物,她做梦也没有想过,自己竟然能同这样的女子产生联系……
言真默默想着心事,随手拎起工具帮着其他人一起修复墓坑。直到身上因为劳作出了许多汗,心里那种徘徊不去的憋闷才算松快了些,这才注意到那索竟然从刚才起就跟在她身后,她去哪里他就去哪里。
她实在忍不住,猛地回头问道,“你一直跟着我做什么?”
被迫时刻跟着自己讨厌的人,那索感觉十分痛苦,有气无力地回答,“你以为我愿意跟着你?是相弈让我保护你。”
“保护我?”
“伤他那人同你俩都有旧怨,尤其是你。他已经知道你还活着,此刻恐怕想将你生吞活剥了。”
言真被他的话吓得打了个哆嗦,愤愤不平地说,“可我不是她!我虽活得没有你们长久,可从呱呱坠地至今,这二十多年确然都是我自己活的,与她没有半点关系,我只是我自己。”
连大清都亡了几十年,殷商这种三千年前的古早恩怨,到底是为什么非要拿来攻击一无所知的她啊……
“那只是你一厢情愿的想法,”那索面无表情,淡淡道,“对我们来说,你就是神女乌真,神女乌真就是你。”
原来是这样,只要她还身在六道轮回之中,那些爱也好,恨也好,并不会因为她转世了多少次而自行消散,只要这些旧人还在,她就永远与无法摆脱前世那人带来的因果。
亏她从前还天真地认为,只要拒绝接受那段记忆,就能继续毫无负担地做自己。
树欲静,而风不止。
原来,她从一开始就没得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