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口笔直地通向地底,若说一号墓坑是第一层的话,那这第二层少说也有七八米高。
若是寻常人从这么高的地方跳下来,不死也要摔成重伤。可那索又怎是普通人可比,这点儿高度对于他来说,无非是从一个台阶跳到了另一个台阶。
不过瞬息之间,他双足轻点,已经稳稳落在了地上。这层的地面比一号墓坑更加松软潮湿,周围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刺鼻的味道。
那索抬头略一打量,很快就发现了气味的源头。
那是一个约莫四米见方的水池,池中灌满了浓稠的液体,隐隐泛着暗红光泽。
他走近细看,才发现原来池中的液体竟是溶化了的朱砂。经过上千年的水分蒸发,其中用于勾兑朱砂的溶解液早已不剩什么,整池的朱砂液就仿佛农妇晒了一整个夏天的豆酱一般,几乎凝成了固体。
刚刚的奇怪声音应该就是从这里发出来的,难道是这池子里泡了什么东西?
还没等那索困惑多久,随着一声“咕叽”怪响,一截细长如秋藕的物体慢慢浮出了液体表面。半晌,又颤颤巍巍地沉了下去,再次发出一声“咕叽”。
他终于弄明白怪声是怎么来的了。原来就是这个东西在“朱砂酱”里面浮沉,使得过于黏稠的液体被不断挤压所发出的声音。
不过,这池子里泡的究竟是个啥?
他拧着脑袋看了半天,实在认不出到底是个什么,便渐渐失了耐心,索性随手一挥,施法将那玩意儿隔空拉了出来。
一团裹满朱砂浆糊的物体就这样被猛地拽上半空,又重重掉在了地上。那索都不用仔细分辨,一眼便认出这竟是个人,想来那节儿“秋藕”,便是这人露出朱砂表面的胳膊。
他突然想起很久之前听过的一则秘闻,说是朱砂有锁尸固魂的功效,若是在将死之人断气前就将之封入液化的朱砂中,就可保尸体千年不腐,然而其魂魄却也同时被封印其中,再入不得轮回了。
眼前这家伙也不知道被搁在朱砂池里泡了多久,身体浮肿中又透着黑红。搞成这般死不死活不活的鬼样子,还不如被人一把火烧了,死得彻彻底底、干干脆脆才好。
清朝那会儿他跟着相弈在一个小衙门里面当仵作,曾经见识过所谓的满清十大酷刑。如今看这人的遭遇,竟比那受了酷刑的囚犯还要惨上三分。
那索难得好心地替这人感到几分伤怀,竟起了帮他解脱的心思。他双手结印捏了个清心诀,准备先把这人浑身的浆糊清理干净,再一把火将他的肉身烧了,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这人的魂魄还可以再入轮回。
他手指轻弹,清心法诀顿时化作点点流光将地上的人笼罩其中,原本包裹住全身的朱砂迅速脱落,被泡得浮肿发红的皮肤也渐渐恢复了正常,露出一张妖冶明艳的容颜。
“这是……”,那索痴痴看向那张再熟悉不过的脸,不可置信地大张着嘴巴,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
他双手颤抖着抚上那人清瘦修长的身躯,脸上热泪滚落,“祝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