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晚饭时间,言真果然又再次见到了那位年轻的顾问。
考古团一行三十余人,每十人一桌,将小屯招待所里不大的饭堂挤得满满当当。
郭孟宗、相顾问同几位年长的学界大佬一起坐在主桌,其他学生、助手之类的年轻人则三三两两地同相熟的人凑在一起。
言真拉着郁奇刚要入座,就看到旁边坐了个十七八岁的清秀少年,正狼吞虎咽的往嘴里填着肉圆子。
这人看着实在面生得很,言真盯着他瞅了半天,也想不起是哪个研究所的学生。
正凝神琢磨间,冷不防胳膊被人戳了一下。
她转过头,没好气的瞪了郁奇一眼,“你干吗?”
没想到一下午过去了,某位小女子还这么大的火气,郁奇一时也忘了自己原本要说的话,告饶道,“我的好师姐~~你不会还在生我的气吧?”
“我生气不对吗?平时白疼你了!”言真越想越气,伸手就在他头上重重拍了一下。
“哎哟”,郁奇呲牙咧嘴地揉着脑袋,“又打我头,小神童真要变小傻子了!”
“傻便傻了罢,”言真的目光在主桌那位年轻顾问的身上转了一圈,又落在身旁正在啃排骨的少年身上,酸溜溜地说道,“反正如今咱们历史圈的天才是越来越多了……”
“你们俩要是不饿就下桌,别打扰我吃饭。”
“……”
少年头也不抬地打断了两人的对话,又专心致志地对付起一只硕大的鸡腿来。
刚刚还斗嘴斗得快活的言真和郁奇一时间全噤了声,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从对方的脸上看到了惊讶之色。
没想到这个长相清秀的吃货少年脾气倒是不小。
能坐在这张桌子上一同吃饭的,都是几个兄弟研究所的同行,彼此的师门之间远近也能论得上几分渊源。
不就是饭桌上闲聊了几句,声音又略微大了些,至于讲话这么不客气吗。
言真想了想,自己毕竟年长他许多,还是应该先向这位小同行释放出善意,毕竟大家接下来还要朝夕相处一起工作一个多月,她也不想把关系搞得太僵。
“同学你好,我是史语所言真,郭先生的学生”,她挺直了脊背,友好地朝少年伸出右手,“看你有点面生,你是哪个研究所的呀?”
“说了不吃饭就走开,你烦不烦呀?”少年不耐地推开言真的手,忿忿地灌了一大口凉茶。
“……”言真被清秀少年一句话噎得差点儿背过气去,登时闹了个大红脸。
许是动静闹得有点大。
原本正在跟郭孟宗推杯换盏、相谈甚欢的某人朝言真他们这边看了一眼,一口饮尽了杯中酒,手捧酒杯对身旁的人告罪道,“郭老师,我先失陪一下。”
他起身走到言真身旁,俯身道歉,“不好意思言小姐,这位是我的助理那索,他脑子不太会转弯,请您原谅。”
耳边男人呼出的热气近在咫尺,言真心跳如擂,又有点犯迷糊,“啊……没关系……”
男人冲她笑了笑,转头看向闷头灌着凉茶的少年,“那索,向言小姐道歉。”
淡淡的酒气传来,少年皱了皱眉头,“你喝酒了?”
“……就喝了一点。”男人的语气不知道为什么听起来有几分心虚。
“你就作吧!”
少年“噌”的从凳子上站起来,看也没看身旁的言真,梗着脖子冲出了饭堂。
自己的助理放完狠话就撂挑子跑了,男人竟也没恼,只是满含歉意地低笑了一声,“他脾气不太好,真是抱歉,让您看笑话了……”
“哈哈……没事没事。”
也不晓得是怎么一回事,每次跟这人讲话,言真都觉得自己的脑子好像不太够用。
在一旁看了半天热闹的郁奇悄悄拉了拉她的袖子,小声道,“师姐,其实我刚刚就是想跟你说,我中午见过这个男孩儿,他是跟着相顾问一起来的。”
“……”,言真无语极了,没好气的白了这倒霉师弟一眼,“早干嘛去了!现在还用你说?”
年轻的顾问和更年轻的助理吗?
真是一对奇怪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