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幼便被处瀛金娇玉贵地养着,这般高烧伴着虚弱,病体支离的感觉,乌真还从未有过。
就着巫咸的手服了药,真就昏昏沉沉地又睡了过去。
许是大巫的药果真有奇效,待一觉醒来,她只觉自己神清气爽,竟已全然好了。
“大巫,我这回真的好了,咱们快些上去吧。”
乌真伸了个懒腰,起身四下张望,却没发现巫咸的身影。
这狭长山缝之下的天然洞穴潮湿昏暗,身处其间不知日月。青苔遍布的路面极是湿滑,不仅人迹罕至,连鸟兽也踪迹全无。
她小心翼翼地避着青苔在洞内四处摸索,久寻无果之下,不免有些忐忑。
惶恐不安间,脚下似是踢到了一个极为柔软的东西。那是一种绝不应出现在山洞里的触感。
“啊!”乌真浑身剧震,不由惊吓出声。
“别怕,是我。”一道极为低沉温柔的声音。
是巫咸。
“大巫?”
乌真低头看去,只见地上盘踞着一条两丈余长的银蛇。蛇身细长,是不染一丝杂质的银白色,此时正昂头静静望向她。
想来正是巫咸的真身。
“这是怎么回事?”
“无妨,想是在这朱砂洞里待得有些久了……”
剩下的话他没有说,乌真却已经全然明白。连巫咸这样的半神之躯都无法抵御,甚至在虚弱之下现出了原形,可见朱砂对蛇类的影响绝对不只是气味难忍这么简单。
本就是因为自己贪看风景失足跌落,才引来的这桩祸事。巫咸说的避重就轻,她却不能泰然处之,当下心中便五味杂陈,既是悔恨又是羞愧。
“神女莫要自责,等出了这洞,我自可化回人身。”
见她下意识地抽了抽鼻子,竟露出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巫咸连忙出言安慰。
全身银白的小蛇调整了姿势,乖顺地盘在乌真脚下。
“可咱们该怎么上去呢?”
这山缝纵深极长,坠落之时未及细看,此时抬头看去,裂缝顶端距离洞底怕是不止百丈。一线若有似无的天光从缝隙处挣扎着投射下来,还未及洞底,便被幽深的黑暗吞噬了。
若巫咸此时是人身,施法带自己飞上去自然不在话下,可如今他变成银蛇模样,自己又不通飞天的术法,难道真的要攀着山壁爬上去吗?
巫咸罕见的没有接话,怕是一时间也没能想出办法。
略显诡异的沉默中,突然从空中传来一声极为刺耳的鸟鸣。
这叫声乌真怕是永远也不会忘记,正是因为想抬头找寻到底是什么鸟竟能叫得如此恐怖难听,她才一个不留神跌入了这山缝之中。
“这是什么鸟?听叫声好像就在山缝附近。”她看向巫咸。
“是白头秃鹫……“顿了顿,他问了一个和现下处境毫无关系的问题,”神女可知我为何在灵山避世不出?”
“可是因为百年前的禹帝命你远离尘世,不得祸害人间……咳……”话一出口,便觉不妥,乌真不好意思地揪了揪辫子。
虽说民间一向有此传言,可自己这几日与巫咸朝夕相处,比谁都清楚他绝非凶残的魔头,自然也谈不上什么祸害人间。
“大禹一介凡躯,五十年前便已身死。神女又可知我为何仍避居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