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蕴识一点点扫过他小时候的碎片时，霍衔的心也在慢慢地被填满。
他第一次尝试着去打开心扉，将自己并不完美地童年展示给他喜欢的人看。
“所以，你为什么给我看这些。”
杜蕴识再次地问道，千万别说是他灵光一闪拽她过来。
她头还疼着，可听不得这些。
所以霍狗最好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此时的氛围太过美好，霍衔甚至想永远停留在这一刻。
“其实...”
他有些惋惜，如果杜蕴识现在没有失忆该多么好。
可如果她都记起来，这些美好的时光应该就不存在了吧。
过去做的错事，犹如一颗罪恶的种子在此刻发了芽，苦果由他来承受。
杜蕴识在等他的下文。
霍衔眼神中闪过一丝落。
他的眼波闪了闪，再次凝眸望来时，似乎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伤感。
“没什么，只是突然希望你能想起点什么。”
杜蕴识眨眨眼睛，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显得天真而烂漫。
哦？真的吗。
“霍衔，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她突然地问道，这是她给霍衔的第一次机会。
霍衔站在窗边，回眸望来，一双寒潭般的眼眸显得深沉无比，目光闪动间，流露出难以名状的复杂之色。
“没有，你想多了。”
他轻描淡写地将话题转移开，压下了想告诉她真相的冲动。
还不够，她要确保杜蕴识更爱他一点才可以说。
或者让它变成秘密，永远地腐烂在地下，不要有见到天光那天。
“确定没有吗？”杜蕴识又问了一遍。
霍衔试图露出一个故作轻松的笑。
他试图掩饰心里的心虚：“你今天怎么了？是不是伤口又疼了。”
“是啊，霍衔。”杜蕴识勾起了个苦笑。
“我的心好疼。”
你这么骗人良心不会痛吗？！
霍衔的眼神明显慌张起来，他把杜蕴识轻轻扶起来，她却推开他。
“我想静静。”
别问她静静是谁。
杜蕴识闭着眼，像是在忍受什么痛苦，她最爱的人骗她最深。
如果一切都被蒙在鼓里，她也许就不会这么难受。
“好。”霍衔看出杜蕴识的状态不太对，他以为对方是头疼，妥协着退后到书桌旁边。
心里却隐隐感觉到一丝不对劲。
杜蕴识走出去了。
这个还算温馨的小房间应该算是霍衔的“秘密基地”吧。
她保有一丝良心，不愿意让两人的面目全非的对峙终结在这里。
其实换个地点也差不多。
别墅里每个地方都有两个人的回忆。
甜丝丝地像糖一样，即使掺杂着虚情假意的苦涩。
门关了，如同她对霍衔的态度。
*
事情逐渐到了收尾阶段。
你说巧不巧，另一边叶琅给她发来消息约她后天下午见面。
杜蕴识最近想清静一下，刚要委婉地拒绝一番。
就看到爽快地给了十万块钱的定金。
这下子是半点没有拒绝的道理了。
晴朗的下午，杜蕴识打车离开了别墅。
她这几天总是避着霍衔，一副不想搭理他的样子。
好在她有生病这个buff扛着，霍衔竟然没有察觉出半点不对。
只是买了一大堆补品还有闪闪发光的首饰黄金哄她开心。
杜蕴识心里当然是高兴地蹦老高，但想到这些她也只能看，不能卖。
再喜欢也减淡了一半。
在外人看来这就是“淡泊金钱”的表现，出淤泥而不染的小白花形象立住了哈。
杜蕴识找了个借口出去散心，特意嘱咐说不要让其他人跟着她。
自从上次绑架，杜蕴识只要不在霍衔的视线范围内，身边一准跟着两个保镖。
一男一女，她在中间像是被挟持的人质（bushi）。
好说歹说，终于顺利出门了。
叶琅的亭台水榭比之前看着更加苍凉了些。
冬风卷起落叶在门前纷飞，似乎这里很少有人光顾。
房间有很浓重的药味，引她进去的仆人告诉她不要问起叶琅生病的事，她很忌讳这一点。
杜蕴识面上从善如流地道了声谢。
心里却很诧异，原来叶琅这样的人也会生病。
仆人退下后，房间只剩下她们两个人。
屋里明明开着暖气，叶琅却还是裹着厚重的紫色毛毯。
她的短发长了些许，现在大约在肩部的位置，添了几分柔美。
其他倒是没有什么变化，依然是那副风情万种的蛇蝎美人模样。
杜蕴识不是医生，书里也没提这点，所以她也不确定叶琅是怎么了。
“你来了，坐吧。”叶琅熟稔地开口道。
“这大麦茶不错，你尝尝。”
翠绿色的圆柱茶杯冒着热气和麦子的清香。
杜蕴识端起来握在手里，热乎乎的。
品了会儿茶迟迟没有切入正题。
杜蕴识也不着急。
对方肯定是有事才找她，她在等叶琅先开口。
“你和纪黎分手吧。”
猝不及防地，叶琅开口道。
杜蕴识握住茶壶的手抖了抖，有些水撒到了茶具上，她慌乱就要先开始收拾，然后一个茶杯也翻了。
叶琅多看了她一眼，细长的手指按住杜蕴识的手，轻轻地说：“慌什么。”
她倒是没生气，反而有耐心地陪她收拾完面前的这一片狼藉。
明明可以让佣人来收拾，但她却陪着杜蕴识一起收拾完。
“抱歉，我没学过这个。”
叶琅脸上挂着笑，意味深长地说“没事，凡事都有第一次嘛。”
“我本来想让你最好今天，想了想，但是为期三天，对你来说应该够了吧。”
叶琅那犀利的目光在杜蕴识苍白的小脸上来回扫了几次，她表现得比她还像个病人。
好像自从说了让她和纪黎分手后，这孩子就心不在焉的。
叶琅那么静静地盯着她，显得意味深长，令杜蕴识不由心中一凛。
剧情点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
“我知道了。”杜蕴识缓缓地开口。
这天终究还是来了。
刻骨铭心的，惨痛的初恋，这是叶琅想看到的，也是最初约定好的。
本身就是场戏，有什么好惋惜的。
杜蕴识抿了一口青色的茶，喝到最后竟然品出了几分苦味。
真是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