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蕴识的心在霍衔说完之后已经冷得像腊月的石头。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霍衔相信与否对她已经不重要了。
毕竟一个赝品再怎么珍贵，也注定比不上他捧在心尖尖上的白月光。
但出于剧情需要，她还是哭着断断续续地将整件事说给他听。
包括她怎么见到的霍棠，怎么走到楼梯口。
然后再怎么亲眼看到她摔下去。
苍白无力地连她自己都觉得可笑。
人就那么凭空摔下去了，任谁听来都觉得不可思议吧。
霍衔久久地不说话，眼睛里晦暗一片。
杜蕴识是真的有些胃疼了。
说归说，闹归闹。
要是霍衔这个时候把她推出去，关系撇的一干二净，她是真有可能蹲局子啊。
妈呀，言情女主因白月光受伤而被男主亲手送进公安局，想想都觉得离大谱。
想到这个可能，杜蕴识不可抑制地颤抖起来，像是濒临在落雨边缘的花瓣。
湿漉漉地，还带着雨滴。
“相信我好吗，哥哥，我只有你了...”
杜蕴识下意识地去依赖她最亲近的人，哪怕在刚刚的指责中，那个人没为她说过一句话。
霍衔用指尖轻轻拭掉她脸颊的泪，他微抿唇，一言不发。
好可怜。
根本不像其他人，这就是她的样子。
褪去锋利的尖刺后，柔软得一塌糊涂。
杜蕴识的姿态诡异地契合了他心里的阴暗面。
看呐，她多么无助。
如果之前她会怎么样呢，可能会喋喋不休地如同小鸟般和所有人作对。
可是现在，她只能依靠自己了。
“不用担心，这件事我来处理。”
霍衔起身，微微弯腰环抱住瑟瑟发抖的杜蕴识，她自然而然地伸出手臂环住他的腰身。
这一刻，她想霍衔真是她的好哥哥。
起码名义上是这样的。
*
杜蕴识不知道霍衔会怎么处理这件事，默默地为他捏了一把汗。
剧情里这个时间段股东们正在闹着分家。
霍衔的这些叔叔辈们，有一个算一个。
平日里看着老实听话，但稍微有点动荡就跳出来，觊觎着瓜分掉他们侄子的股份。
谁都觉得按照资质和年龄，霍衔还是嫩了点。
上次客厅他还不是得乖乖挨他们这些叔叔辈的训，半句话都不敢维护他那个情人。
这几年钱多事少的快活日子将他们都泡糊涂了，都忘了当初是谁把大厦将倾的霍家一手挽救起来。
这次霍棠摔下去的事可给了他们发作的口子。
恨不得满世界的宣布他被爱情蒙蔽了头脑，是非不分，还登上了头版头条。
【霍家集团总裁情人残害亲妹妹，总裁得知后竟然表示“全然不知此事”，疑似六亲不认，故意纵容悲剧发生】
霍衔冷冷地扫过报纸首页，上面写得绘声绘色，仿佛确有此事。
他眸光幽暗深沉，眸底似翻涌着惊涛骇浪，转瞬，又恢复了平静。
霍衔开口看向坐在前排的林穆之，淡淡道“查得怎么样了。”
林穆之将视线从笔记本上移开，将调查的结果一五一十地告诉他。
“和媒体联系的名单已经发给您了，您可以待会儿看一下。”
“辛苦了。”
林穆之的工作能力他一向放心，对方为他所用时就是他最好的武器。
“应该做的。”
霍衔打开那份名单，毫不意外地看到他那几个叔叔，还有家族里的那几个不成样同辈。
林穆之问：“要提前收网吗，霍总。”
他们已经掌握了很多证据，包括但不限于挪用公款，收买媒体抹黑等等。
霍衔眼底渗出冷冷的寒意，他微勾起唇角，露出了属于上位者的微笑。
“不急，再等等。”
他的双腿交叠着，神态自信而内敛，散发着浓浓的上位者的气息。
在商界，霍衔总是敏锐地抓住机会，他的商业版图几乎踩在了每一个腾飞的点上。
但很少有人知道，他还是一个出色的管理者。
他有意收敛自己的锋芒，不代表他就是任人宰割的软柿子。
那些叔叔们，吃了那么多利吗，也到了该还的时候了吧。
林穆之点了点头，没有任何质问。
雇主的意见他只需要服从，然后在最短的时间内交出最好的答卷。
这就是他的职责，仅此而已。
在霍衔之前，他已经为很多公司服务过。
其中不乏地产大亨，白手起家做到业界顶级的创业者，还有老牌的奢侈品集团。
林穆之从来没有长久地在某个地方待太久。
只要条件开得够高，他会毫不犹豫地摒弃掉现在的雇主，甚至把枪对准他们也不是没可能。
毕竟他掌握很多前公司的“机密”。
当然他会掌握好分寸，确保自己万无一失。
霍衔是他现在的雇主，任期内他会尽职尽责，但他绝对不会是最后一个。
谁能让他永远驻足呢？
林穆之曾经以为这是个没有意义的问题。
他望向窗外，天是灰蒙蒙的，一如飞蛾的绒毛。
这样的天气他在福利院看过很久了。
恍若梦魇一般，看不到任何阳光。
哪怕他已经走出那里很久了。
杜蕴识会理解的吧。
他们在很多感受上面是共通的。
冷漠的、游离的、带着隔阂的。
因为他们才是一类人。
*
这是杜蕴识再一次来到医院。
浓重的消毒水味总是让人联想到很多不好的回忆。
听说霍棠已经醒过来了，抱着试试的心态，她来这里想让霍棠说出那件事真相。
杜蕴识不想不清不楚地当个嫌疑人。
不出所料地，她被保镖拦了下来。
“你是杜蕴识？”
呦吼，认识她，这下好办了。
杜蕴识点点头，她捧着一束白色玫瑰示意自己是来看望病人的。
“那就对了，你不能进。”
“为什么？”
她还以为是这一左一右两个门神一般的壮汉是来震慑附近非法分子的。
合着保镖是用来防她的啊。
“我没带什么武器，真的，实在不行你们在旁边看着我和她说话也行。”
“不行。”保镖板着脸，一副拒绝沟通的姿态。
杜蕴识心里一万头草泥马奔走，她摸了摸玫瑰花瓣。
终究是错付了。
本以为起码能见个面聊一下，谁能想到门都进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