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这么久,你竟然从来没找过我一次。唉,真是感情淡了。”
杜蕴识叹了口气。
对于她刚刚的话,林穆之只相信后面四个字。
而且“感情”两个字成不成立还另说,他们两个顶多算“奸情。”
林穆之回击道“你也没来找我。”
杜蕴识听完他说的,有些厌倦般地靠在车座位上。
好会置气一男的。
她想了想说“你知道的,有种爱叫爱你在心口难开。”
所以自己并不是不爱,而是不善于表达。
林穆之冷冷地瞥了她一眼,对她胡说八道的程度又有了新的认识。
她还是原来那个她。
从来不把任何人放在心上。
想清楚这个,林穆之心里就没那么多芥蒂了。
或许将杜蕴识里的有距离点对他们彼此都好。
林穆之心里芥蒂少了,他主动说起。
“你知道我要去哪儿你就跟上来。”
杜蕴识低头看了看怀里的一捧白玫瑰,还沾着透明的水滴,花束的香味沉沉地侵入嗅觉。
很淡雅朴素的包装,看样子送给情人和朋友。
她联想到在住院的霍棠。
印象里她对玫瑰情有独钟。
杜蕴识垂眸拨弄了一下丝带,随意地说道:“你开到哪儿我去哪儿喽。”
反正目的地只有一个。
林穆之深深地看了眼杜蕴识,她像是沉默的时候,似乎与周遭环境隔绝。
异常地冷漠。
这种感觉与霍衔如出一辙。
难道人接触久了,性格也会变得相似吗?
还是说这也是杜蕴识真实的一部分。
红绿灯正好亮了,这个问题被暂时搁置下来,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得到答案。
*
杜蕴识跟着林穆之乘坐私人电梯来到顶楼,这里一整层楼只有六个房间。
全医院最好的医生,最顶尖的设备都是为这里的富人准备的。
明晃晃的地板清晰得映照出杜蕴识的身影,她跟在林穆之身后左看右看。
如果不是亲眼看到,很难相信这么豪华的建筑竟然只是一座医院。
它甚至有喷泉和图书区!
说是一个综合性的n星级酒店她都相信。
但一想到以后自己也要来这里走一遭,杜蕴识的心情就更加微妙了几分。
果然,再奢华的医院也只是个医院。
还是少去的好。
站在挂着7777的门牌号前,林穆之见病房门并没有完全闭着,猜想到可能是霍衔在里面。
他回头看了一眼杜蕴识,对方毫无察觉的样子,正在用眼神示意他“怎么还不进去。”
直到她听到里面传来对话声。
“哥哥...”
林穆之好整以暇地低头看着杜蕴识,她惊讶的表情不似作假。
两人对视一眼,很有默契地没有说话,保持安静。
病房里面。
霍棠靠着枕头,苍白的脸已经恢复了一些红润,她有些贪恋般地望着霍衔英俊的眉眼。
在生病之后,霍棠才逐渐有时间好好理清楚自己的感情。
霍衔喜欢她,其实她都是知道的。
小时候,霍衔会在别人欺负她时站出来保护她。
每次有有趣的东西,他都是第一个拿给自己看,即使有时候她并不是离得她最近的那个。
每年霍衔送她的生日礼物都是最精挑细选的,她的每次画展站在最前面也都是哥哥...
她享受着这份特殊的关照,却吝啬于给予一点反应。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事情就慢慢变了。
可能是那次画展霍衔没有出现,或者是霍衔回家看她的次数少了。
又或者是,再见面时他的身边出现了新的人。
她承认,和杜蕴识说话时她会不可遏制地羡慕,从一个妹妹的视角羡慕——“她找到了这么好的恋人。”
后来她才明白,那是嫉妒。
嫉妒杜蕴识正在拥有着哥哥的爱。
身体的脆弱让她心理上不可避免地也更加多愁善感起来。
如果哥哥不爱她了。
如果哥哥不爱她了。
如果哥哥不爱她了。
一想到这种可能,霍棠的心都在以不正常的频率震颤着,但她脸上还挂着笑。
纯洁而美丽,一如往常。
“那你好好休息,我先回去了。”
霍衔站起身,巍然笼罩住她。
母亲让他多来看看霍棠,他像完成任务一般松了口气。
霍棠脸上的笑瞬间挂不住了,她犹如溺水之人急切地抱住浮木般叫住他。
“哥哥,能不能再陪陪我。”
霍衔皱了下眉头,“是身体不舒服吗?我去叫一声。”
本来半躺着的霍棠坐起来,她一手像钳子紧紧抓住他手腕,拖着微弱抗议的我走向那扇门。
“你不要闹...”霍衔有些无奈。
“哥哥,我没有闹...我只是”霍棠找不到合适的词语形容她的心情。
最后她无力地放下手,“我只是想和你多待一会儿,霍衔。”
这是霍棠为数不多喊他名字的时刻。
按理说他应该觉得很激动,因为这是小时候他一直希望霍棠做的,但她像是故意作对,永远都只喊他哥哥。
霍衔喉结滚动,他愣神并不是在于这个原因,而是。
太过于相似的脸庞,他刚刚莫名地觉得是杜蕴识在喊他。
鬼使神差地,他将要说的话咽下去,重新坐回到原位。
*
屋里面哥哥妹妹互诉衷肠,杜蕴识隔着一层门听墙角。
心情是忐忑的,不安的。
她抓紧了袖口,牙齿轻咬着下唇。
咋办,按照他们这个说话进度,她一会儿是不是得去来个“开门闪现。”
不,往刺激里说应该算是“抓奸”。
杜蕴识其实一直有幻想过这个剧情,她在梦里甚至搞过预演。
只不过梦里她才是被抓的那个啊!
突如其来的戏份转变让她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于是她紧张地进行心里建设,暗搓搓地计划着什么时候冲进去合适。
林穆之对屋内的对话不感兴趣,他的眼睛只盯着旁边的杜蕴识。
旁边的林穆之见她这副模样,还以为她是在乎的。
对杜蕴识无意识的小动作在他眼中暴露无遗。
对着他,杜蕴识似乎没有伪装的必要吧。
所以,一切似乎都已清晰明了。
不是伪装,是真情流露。
林穆之一边理智地分析,结合心理学上的各种知识。
一边无可救药地,他的胸腔像是涌入入了湿咸的海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