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静静流淌的不只有时间、天上的明月,还有我心中那或许尚未蒙尘的初心。丁家重新差派了一个婆子来看住宝珠,生怕宝珠再逃走。
“死丫头,三日后便是吉日,你胆敢再惹出什么事端来,你给我等着!”那婆子恶毒地警告着宝珠,说罢便夺门而去,顺手给屋子上了锁。
宝珠静静地坐在桌前,从窗户望着小院,眼神空洞无光,恍如一个活死人一般。窗外景色变化不断,鲜妍的花朵开了又败,却总有花在绽放;枯黄渐渐攀上树梢,成排或成行的大雁渡过这遥远的一方天空。田里的粮食即将成熟,但是宝珠却感受到了衰残与腐败。
她轻轻地拿起梳妆台上的剪刀,锋利的刀锋在光的照射下散发出阵阵寒芒。宝珠平静地闭上眼,缓缓地将剪刀对准自己的脖颈。
父母抱起自己时幸福宠溺的微笑,年少时在雪地里踏雪的天真,欢声笑语盈满林园......
与杜宁徜徉在诗词中的自由与无羁,灵魂契合的兴奋与激动......
台上被人围观的耻辱,日日夜夜的侮辱,杜宁惨绝人寰的模样......
这许许多多的事情在宝珠脑海中一幕幕闪过,内心乱作一团,一只无形的大手捏着她让她喘不过气来。
她到底该怎样选择,有谁能告诉怎样才是正确的!?
就在刀锋即将划过纤细如玉的脖颈时,宝珠猛地睁开眼,手上的动作也停了下来。她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眼神由迷茫变得坚定起来。
没有人能定义正确与错误,她前进的方向,从来不需要任何人来左右!
无愧于心,才是最好的答案。至于剩下的,就让天道来处置吧!
宝珠这几日一直都很乖巧,哄得那婆子团团转,私底下还用自己偷偷积攒的钱贿赂了那婆子打听杜宁的下落。
一番周折过后,宝珠渐渐了解了个大概。
杜宁的伤是村子里很多人,有普通村民还有丁家的一些手下;至于投水牢,则是全村投票的结果。杜宁回来的那一天,赵老黑在屋子里把她暴打了一顿,好像另一条腿也折了。那丁家也怕出人命,给了赵老黑一点钱让他留下杜宁一条命,毕竟出嫁那天还要杜宁作为名义上的娘也要露个面。
宝珠强忍着心里疯狂增长的怒火,盛怒过后仔细思考了当前的形势。
她不能冲动,不然她和杜宁不知道会遭受怎样的痛苦。自己还好说,可是杜宁,已经经不起那个折磨了。无论如何,她也要将杜宁给送出去!
唯一的机会,就在明天晚上出嫁之时!
配冥婚是晦气之事,按照村子里的习俗,所有人都会足不出户,关好门窗,在家里度过这一晚。那时,村子里的打更人也不会出现,就只有丁家雇佣的轿夫和吹鼓手,连媒婆也不会露面。
万事俱备,只等明天来临。
黎明的第一缕阳光刺破窗纸,斜着照射到宝珠的一只眼睛上,另一只眼睛,隐藏在黑暗中,晦暗不明。
她低头玩弄着一支金钗,嘴角的笑愈发张狂。她斜睨了唯唯诺诺地站在旁边的婆子一眼,声音冷漠且自带威压:“交代你的事,你可办好了?”
那婆子咬牙切齿,但是还是毕恭毕敬地说到:“都办好了,就等小姐的吩咐了......”“感觉你不是很满意啊?”宝珠侧身,似笑非笑地看着婆子。
“怎么敢呢?我这老婆子的命都我在你手上呢......”那婆子尴尬说道。
“我知道你恨不得杀了我,但是奈何你身中剧毒,却又不得不对我言听计从......”宝珠说着,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布袋,丢给那婆子,“拿着吧,我不会亏待你的,事成之后,报酬会更丰厚。丁家想必没有给你这么多银子吧?”
婆子稳稳接住那布袋,拿在手里掂量了几下,随即附上谄媚的笑,说:“小姐出手如此阔绰,我老婆子也不会让小姐失望,只是......”
“解药自会给你,你不必担心。若是能把人安全送达,会有更多的银子等着你。我说到做到。”宝珠轻笑,“可是若是你不遵守承诺,把消息泄露出去,或者是没有把人安全送到,那你的宝贝乖孙,你可就见不到了......”
“你——”那婆子震惊又气愤,用手直直指着宝珠,差点气得要晕厥过去。
“计量不大,只是会变成傻子而已。”宝珠不再看她,“还是那句话,办得好,重重有赏,办得不好,你死无全尸!怎样做,不用我说吧?”
“......”婆子的眼神从气愤到认命,“我知道了......”
“把阿宁姐姐给我请过来吧......”宝珠对着铜镜细细描眉,眼神冷漠。
有钱能使鬼推磨,如果不能,那一定是因为给的不够多。
宝珠冷哼,阿宁姐姐,等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