邈邈走了，易合也跟着走。
轻尘走了，玄音也跟着走。
见一个个的人都往庭院走，绝垠转头问道：“你们不走吗？”
绯妍摇摇头，她现在什么都不想管，更不想见到那个男人。
“承云老弟你……”
“你要是不放心，你就跟着去，我在这里守着。”承云说道。
绝垠想了想，还是跟上了大部队。
后山只剩下两人，原本已经相互熟知甚至分享过秘密的两个人，却都没有说话。
不知为什么，承云从刚才就开始对绯妍有些爱答不理，不过绯妍现在也不想去搭理他。
除了情绪低落，她还有些怨恨。
怨承云为什么把学宫的事说出来，既然说话可以不分亲疏远近，那为何当时要单独给自己说？
后来绯妍又怨自己，如果早些告诉承云自己的身份，他说话时会不会就有所斟酌？
现在这种丑事已经人尽皆知，难道以后自己都要靠假身份活着？
绯妍目光涣散地走向悬崖，坐在瀑布边，静静地听着流水的声音。
她终于想明白为什么离开学宫时，那么多人都好像有事瞒着她。
大家都借着她的神志不清，没有提起之前发生的事。
甚至绯妍想到了一种可能，父帝会给黎慕赐婚，就是考虑到了九公主的名声，青梅竹马的质子黎慕一定是可以接受自己的。
最后绯妍再次想起了珸繇，也就是当时的何先生，已经是双目血红，恨之入骨。
刚才易合的怀疑没有错，毕竟他不是古代的人不了解情况，就算是承云，他也只在梦里见过珸繇，并不能完全肯定就是同一人。
但是绯妍可是实实在在的当事人，至少从外貌上来讲，珸繇就是何先生。
而且听到轻尘说嫖客什么的，那两人的品行基本是一样的。
想必玄音也知道，只是她没有说出来而已。
可是绯妍想不明白珸繇为何要迫害自己，难道仅仅是因为天姿国色？
玄音也是个大美人，难道她没有同样的遭遇？
一道轻微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绯妍的胡思乱想还在继续，她甚至想到了一场政治阴谋。
毕竟珸繇是大月派来的术法老师，难道他的目标就是旸谷最受宠的继承人？
直到一把剑插在了绯妍身旁的地面，她才从神游之中回过神来。
卿云剑依旧泛着淡淡的暖霞光芒，映照出绯妍闪闪泪目，她赶紧把头偏向一旁。
那种感觉，就像是黎慕看着自己，而关于此事，绯妍不想要任何迟来的安慰。
承云没有说话，只是隔着卿云剑，坐在了绯妍的另一边。
绯妍强行打起精神，压抑住鼻腔的刺痛，轻声问道：“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说？”
按照常理来讲，承云看见了自己这个样子，一定会问是什么情况，但是他没有。
所以承云心里一定在想些什么，绯妍也不知是哪里得罪了他。
谁知承云沉默一瞬，却来了一句：“我也想问，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跟我说？”
“我没有，嗯……谢谢你留下来陪我。”绯妍一脸苦涩道。
承云又是一愣，深吸一口气说道：“我是问当着卿云剑的面，你有没有想跟我说的？”
绯妍猛然一惊，脑子一热，后背却发凉。
难道承云发现了什么？
他怎么可能发现，还是说，是黎慕的魂魄告诉他的？
绯妍脑子一团乱，心想这个男的，什么时候学会拐弯抹角了？
但绯妍却不想承认，于是故作轻松道：“说什么，难道你的剑说我是妖吗？”
“对，你是妖。”
此话犹如晴天霹雳，绯妍整个人坐在原地无法动弹，仿佛连心跳都骤停了一阵。
“我……是妖？为什么？”
“不但你是妖，绝垠也是。”承云的神情异常严肃，“你们都能听到引妖符的特殊声响。”
“鸟叫吗？不……那个……引妖符不是凭气味吸引妖的吗？”
“可能引妖符传至今时，出了些误会，我们只知道引妖符可以引来妖怪，却不知道它具体如何吸引，毕竟我们人类是听不到那声音的。”
“不，我不是，我怎么会是妖呢！”
“你在树林里听到了引妖符的召唤，九头鸟也听见了，你们一同出现，而你就以为那是九头鸟的声音。”承云进一步解释道。
“你非要说我是妖，我无话可说，但是你说绝垠是妖，人家可是捉妖师！”
“人都可以杀人，妖怎么不能杀妖呢？”
“你……”
绯妍气得无话可说，但是她又不知如何反驳。
自己恐怕是死过一次，难道就重生为妖了？
不等绯妍说话，承云继续说道：“你这身体，应该不属于你吧？”
绯妍顿时冷汗直冒，不知如何回答。
原来承云是推测出她是妖怪，才突然对她冷淡起来。
可是现在邈邈不在，没人可以帮她 难道就要不明不白地死在这里？
绯妍看了看瀑布灌入滚滚浓云，却听不见水落地的声音，这里跳下去也是必死无疑了。
想着横竖都是死，绯妍心一横，笑着说道：“既然你认定我是妖，那你为何不当面拆穿我，还要等他们走了，看来你是很有把握打赢我呐？”
“我想给你个机会，所以想让你先说。”
“哟，想不到捉妖大师还会跟妖讲情面呀？”
承云凝视着绯妍，眼神中透着复杂之色，他缓缓伸出手，握在了剑柄之上。
那一刻，绯妍的心提到嗓子眼，想逃又逃不掉，想跳又不敢跳。
只有求饶……但九公主从不求饶。
谁知承云只是抽出剑，放在了自己的腿上，缓缓说道：“我忽然想明白一件事，一个灵魂占据了另一个躯体，也不一定是妖，就像这把剑。”
绯妍好像明白承云想说什么，赶紧接话道：“本来就是，助人的是灵剑，害人的才是妖剑！”
“可是她妨碍我整整八年，到底是助我还是害我呢？”
“那你就把它送给我，我不怕妨碍。”
“她又不属于我，谈何送？”
“它怎么不属于你……对哦，是黎慕的剑。”
“剑怎么会妨碍我呢，我说的是那个女人，也就是眼前的你，九公主。”